这一日的四九城,用鸡飞狗跳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
石老尚书被宣平侯砸破了脑袋,下人一看主子都动上手了,立刻厮打在一起。
一时间,甩棍的甩棍,提刀的提刀,最后连扫帚都拎着上了阵。
这一仗足足打了有半盏茶的时间,要不是刑部的人闻讯赶到,怕要闹出人命。
宣平侯捂着流血的鼻子,冲着石尚书骂了句“老匹夫”,转身就去宫里告御状去了。
石尚书哪敢不跟着去。
他一边叫心腹砸破的脑袋包上厚厚一层白纱,连朝服都没换,就穿了一件带血的衣裳,跟着去了宫中。
……
另一边的顺天府尹,更是闹得不像话。
陆怀奇揪着冯章的前襟,样子像是要吃人似的,逼着他出兵找人。
一旁阿蛮哇哇大哭,恨不得要水漫金山,一边哭她还一边喊,
“我苦命的七爷啊,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奴婢我也不活了,奴婢就一头撞死在这顺天府的石狮子上,变成厉鬼缠着那些害你的人。”
冯章都快气晕过去。
靖七不见,跟顺天府有个毛线关系,这丫头跑这儿来自杀,合着把他当成了害他家七爷的人?
冤不冤啊!
冯章正要破口大骂,余光扫到两处细节,一处是陆怀奇攥得发白的拳头,一处是阿蛮成串的泪珠,再想起那个清秀的少年,心不由的一软。
罢罢罢!
失踪的一人是国子监的监生;一人是刑部的官员,两人背后都有靠山,哪一个都惹不起,这事不如交给天子彻查。
冯章一边让衙役全城搜人,一边整冠束衣决定进宫面圣。
……
此刻的国子监,也都闹开了。
闹事的人是徐青山。
他一听到靖七被石虎掳走,忽的把桌子一掀,在所有师生的众目睽睽下,怒气冲冲的走了。
他一走,钱三一怎么能忍得住,颠颠的跟过去。
汪秦生犹豫再三,到底在尊纪守法和朋友性命之间,选择了后者,也跟着逃课。
直把授课的先生气得几欲昏厥。
这他娘的都什么学生,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一个个的还把尊师重教放在眼里吗?
三人翻墙逃离了国子监,一商量,直奔长公主府上。
高美人有权有势,由他出面对付姓石的那个老混蛋,妥妥的!
哪知到了长公主府一问,高美人昨儿晚上出去后,还没有回府。
再问去了哪里,竟没有一个人知道,只说他夜里得了个讯儿,带着小七,小九匆匆走了。
这一下,三人完全懵了。
怎么高美人也失踪了呢?
到底出了什么事?
山雨欲来风满楼,三人的脚底心同时窜出一股寒气!
府里,长公主一听宝贝儿子失踪,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过去。
府里总管赶紧去请太医,驸马爷亲自带着公主府侍卫,满城找儿子去。
钱三一瞅一眼失魂落魄的徐青山,再瞅一眼魂不守舍的汪秦生,当机立断道:“咱们得先稳住,得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弄清楚。”
两人怔愣地看着他。
钱三一一挺胸道:“徐青山,你去靖府;汪秦生,你去侯府。”
“那你呢?”两人同时问。
“我去先生处,完事后,我们在高府会合。”
“行!”
三人各奔各府,钱三一到了顾府,刚提出要见顾长平,就被齐林拒绝了。
“爷昨儿累了整整一夜,刚刚歇下,钱公子若要打听靖家七爷的事情,小的说给你听。”
钱三一怔愣。
这里面难不成还有顾府什么事?
齐林把他所知道的事情一一道来,钱三一听罢,第一个反应是,完蛋,徐青山要疯!
第二个反应是,这石虎也忒他娘的胆子大了。
……
午后,秋阳躲进云中,天色渐渐阴沉。
温泉庄上安静如往昔。
顾怿站在屋外,神情像座雕塑。
屋里,本该在顾府歇着的顾长平,此刻正和李敏智面对面盘腿坐在矮桌前,边上的红泥小炉正轱辘轱辘烧着水。
“她怎么样?”
“右手脱臼了,其他都是皮外伤,额头那处严重些,划了一个大口子,不过养个把月就能生龙活虎。”
“多谢!”
李敏智蹙眉,“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那两具尸体又摆在我庄上,要怎么善后?”
顾长平端起茶盅,送到嘴边,抿了一口,“你可信我?”
李敏智没想到他会问出这话,一怔。
她孤身一人来到大秦,王爷长年在外征战,暗中照看她的人,是顾长平。
这人她是信的,但……
“如果你信我,就听我的安排,我保证事情牵扯不到你头上。”
李敏智沉默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长平,你到底在做什么?能不能给我个明白。”
“其实知道的越少,对娘娘越好!”
顾长平笑笑,眼角细细的纹路轻轻上扬:“对了,李家的墓地,离石家不远吧?”
李敏智紧攥手指。
当年李家出事,抛尸荒野,连个墓地都没留下,这些年她在大秦,为解思念之苦,就设了个空坟。
也不敢大白天的就去祭拜,都是夜半无人时,偷偷摸摸的去。
“也是巧了,正好就在石家的边上,那一处是全京城最好的风水宝地。”
“写封信给十二郎,派人快马加鞭送过去,就说你半夜上坟,听到惨叫,于是派侍卫过去看看,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