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媒婆潜质的靖宝带着汪秦生进了后花园。
初秋的花园,景色很有几分看头。
汪秦生只想着一会要见个姑娘,哪有看景的心情,等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亭子里。
忽然一阵大风刮过,天色暗了下来,豆子大的雨点噼里啪啦落下来。
靖宝心头暗喜。
瞧,老天爷都帮她。
雨雾中,有一道倩影飞奔过来,进到亭子里,一抬头,目光恰恰好与汪秦生对上。
来人先是一怔,再是一惊,最后唇微微嘟起,娇滴滴地嗔了一句:“啊,怎的会有外男在?”
汪秦生冷不丁撞入一双漆黑瞳孔,瞳孔里有羞有娇,水汪汪的。
他听见自己的心,怦的一声炸开了。
靖宝的脸沉下来,心道:她怎么来了?
来人是靖若眉,一身湿衣裹在身上,露出玲珑的曲线,胸口绷得紧紧的,勾人的很。
汪秦生只当这一位,便是文若要让他见的姑娘,磕磕绊绊道:“我……我是文若的……”
“秦生,这是我五姐,已经许了人家。”
靖宝走到中间,挡住两人的视线,“五姐等雨停了再走,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罢,她拉着汪秦生冲进雨中。
亭子里静落下来,靖若眉嘴角浮起一个阴狠的笑容。
她除了是个姨娘生的外,别的哪一点比不上嫡出的?凭什么要让她嫁给马家的庶子。
那个马承跃长得憨头憨脑,跟在嫡母的身边畏畏缩缩,一点翩翩公子的气质都没有,根本配不上她。
本来也只是怨恨自己的命苦罢了,哪知道从侯府回来的路上,她的丫鬟偷听到前头马车里的说话,一股前所未有的不甘和嫉妒,悄然从心底浮起。
她好歹与靖宝是一个爹生的,他却胳膊肘往外拐,把同窗介绍给陆家五姑娘。
同样是庶出,她为什么不可以?她哪里一点差?
她不服气!
这才故意打扮一番往园子里来,做出偶遇的样子,为自己搏一搏前程。
羞耻吗?
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羞耻已经顾不得了。
深藏在心底十多年的怨怼和愤慨,因为靖宝那一句“已经许了人家”,翻涌上来。
靖若眉死死的咬着唇:“走着瞧,总有一天,我要过得比你们都好!”
……
陆锦云此刻和陆怀奇在另一个亭子里躲雨。
远远瞧见靖宝与一个锦衣公子从雨中冲过来,忙掏出怀里的帕子,娇声道:“表哥,雨大,你快擦擦吧!”
靖宝刚刚站稳,“不用,不用!”
“擦擦吧,会着凉的!”
靖宝看着面前的帕子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得讪讪道:“这是同窗汪秦生,秦生,这就是陆府五姑娘。”
“就是”加了重音,汪秦生岂能听不出其中的意思,忙作揖道:“五姑娘安好!”
陆锦云恍若未闻,把帕子往靖宝怀里一塞,就给他掸衣服上的雨珠。
靖宝惊得眼珠子都快要翻出来。
五姑娘,你这可太主动了!
汪秦生看着两人,这个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的傻小子,突然福至心灵:这五姑娘真正喜欢的,该是文若吧!
他厚道的退后几步,冲陆怀奇嘿嘿一笑,“陆公子,要不我们去别处躲雨!”
陆怀奇:“……”
得,老天没眼,小七的一番心思,算是白废了!
……
因为这一件事,靖宝整整两天把自己闷在房里,最后连靖若溪都瞧不过去,劝道:
“每个人的红线,都在月老那儿,牵哪一个,不牵哪一个,都有定数,咱们凡人强求不得。”
“二姐,我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她为我蹉跎下去吗?我不能害了她。”
靖若溪这才明白过来自个兄弟为什么要张罗这样一场相亲,沉默了好一会,道:“什么是害?”
靖宝眼露茫然。
“你娶了她,又负了她,像爹对娘那样,那是害;你宠妾灭妻,像三妹夫对三妹那样,那是害;你算计她,逼迫她,让她活不下去,像二叔对杜氏那样,那是害。”
靖若溪无语地看着靖宝:“阿宝啊,做人不能像月下溪流,干干净净,不染红尘,你与其担心她,不如担心自己,顺其自然不好吗?”
不好吗?
应该是好的吧!
靖宝眼神渐渐清明,也罢,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她强求不得,随缘罢!
“还有件事儿,我要与你商量。”
“什么?”
“马家对你五姐挺满意的,想把六礼行起来,我已经写信给了娘,让她把嫁妆先准备起来,只是眼下是把她送回临安府,还是继续留在京里,我有些拿不定主意。”
“送回去吧!”
“我也是这个意思。这丫头我冷眼看着,心思有点活络,拘着点是好事。”
靖宝很认可的点点头,出来逛园子,连个贴身的丫鬟都不带,这可不是心思活络那么简单。
“两个五姑娘,都有一拼!”
靖若溪意味深长的感叹一句,靖宝想了想,没错,陆锦云也是个心思活络的,但她却活络的坦荡,不玩阴的。
两个五姑娘,她更喜欢坦荡的。
……
从阿宝那里出来,靖若溪直奔靖若眉的院子,让她收拾收拾,等过几天放榜,就回临安府备嫁。
靖若眉神色淡淡的应承下来。
靖若溪见她还算听话,出言安抚了几句,丝毫没提那日的事情。
哪知。
晚间她正与高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