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睛里看到嫌弃。
高美人翻了个白眼就走。
如果白眼也有深意的话,靖宝猜测高美人这白眼的意思是:姓靖的,你瞅我做什么,你那鬼样子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靖七!”
靖宝一听这声音,拔腿就想跑,但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转过身,冲来人嘿嘿一笑。
“青山兄,你考完了!”
徐青山低头看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眼神有些复杂。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你不是喜欢我吗?
现在我全身脏兮兮,头发油不拉叽,脸色憔悴欲死,我看你还能不能喜欢得起来?
靖宝哪里知道,徐青山只用了片刻时间,就接受了心爱之人的形象。
因为比起靖宝来,他的形象更是一言难尽,身上的味道能把自个熏死。
“你……回去好好歇着!”
徐青山扔下一句话便走了,靖宝心里还得意呢,哈哈哈,终于被我“美好”的形象吓跑了。
出了二门,远远就看到阿砚阿蛮兄妹俩挤在人堆里,向她拼命挥手。
“七爷,这里,这里!”
靖宝这辈子都没觉得两人这么可爱过。
正欲迎上去,突然余光扫到二门里侧,顾长平一身官袍背手站立,正拿目光“温柔”的注视着每一个走出考场的考生。
他也不怕看多了考生们的鬼样子,夜里做恶梦!
这是靖宝脑子里浮起的第一个念头。
自己这副鬼样,可不能让他瞧见!
这是靖宝脑子里浮起的第二个念头。
随即!
她抬起右手,用宽大的衣袍欲盖弥彰的挡住了侧脸。
“靖生!”
靖宝整张脸的表情登时就从“???”,变成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只得把手放下,垂着脑袋走到顾长平面前,足足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先生,找我何事?”
顾长平的目光从靖宝惨白的唇上,落到她凌乱且油腻的发上,再从发上,移到她的唇上……
如此几个来回后,他终于挪开了眼睛,用力的吸了口气:
“回!”
如果靖宝的心理活动能具象化的话,此刻是惊涛骇浪、电闪雷鸣、火树银花、万箭穿心。
她“嗷”的一声,掩面而逃!
顾长平看着她抱头逃窜的背影,心道:自己的嫌弃刚刚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
“七爷,今日中秋,侯府设宴请客,表少爷都已经遣人来催过两遍了,让七爷出来一定先往侯府去。”阿砚道。
“再催也不能先去,赶紧送我回去好好洗个澡!”
靖宝撅着屁股爬上马车,往车里一躺,哀嚎道:“我快死了,是脏死的!”
“谁敢嫌弃?”阿蛮眼睛一睁,“看奴婢不撕烂他的嘴。”
靖宝翻了个身。
哎!
和这个丫头说不明白!
回到府里,直奔净房,换了整整三大桶热水,靖宝才觉得自己算洗干净了。
趁着阿蛮帮她绞头发的时候,喝了一碗燕窝,喝完,又拿铜镜对着自己的脸左照右照,上照下照。
瘦了!
憔悴了!
瞧瞧,眼睛都抠下去了!
也一个月不知道能不能补回来?
“阿蛮,我难看吗?”
阿蛮微愣,“七爷是不是考试考糊涂了,怎么说这种傻话?”
是吗?
我在说傻话吗?
靖宝拿铜镜又照了两下,“我怎么觉得高朝比我长得好看多了?”
阿蛮心里咯噔一下。
好端端的,七爷怎么和高公子比起相貌来了?
……
八月十五,中秋团圆日。
此刻侯府朱门大开,门口还挂了两个大红灯笼。
“来了,来了,七爷,表二姑娘,表二姑爷,表五姑娘来了!”
“我去迎迎!”
陆怀奇像阵风一样冲出去。
宣平侯真想一脚踹上去,心道:这小子都是做了官的人,怎的还这般不稳重。
说话间,靖家一行人进来。
靖七赫然走到前头,一身月牙白长衫,侧脸投落一片移动的光影,轮廓是柔和的绒边。
女眷桌上的陆锦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手捏着帕子,心砰砰砰直跳。
靖宝上前,先冲宣平侯行礼,再冲舅母刘氏作揖,最后将二姐,二姐夫推到前面行礼。
宣平侯笑眯眯道:“正南,孩子怎么没跟着一道进京?”
高正南与靖若溪生了一对双生子,今年四岁,兄弟俩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父亲舍不得他们出远门,就留在了金陵。”高正南笑道。
“抱孙不抱子,都是隔代亲!”宣平侯神色沉稳的指了指身旁的座位,“阿宝,正南坐我边上。”
靖若溪一听这话,与有荣焉,拉着靖若眉去了女眷那桌。事实上,她并不喜欢这个庶妹,但大过节的把她一个人扔府里,又做不出来。
众女让出刘氏身旁的位置。
靖若溪坐在舅母身边,靖若眉则被安置在未出阁的姑娘那一桌。
因为是中秋,酒席设在水榭,满满的四桌人,中间没有用屏风隔开。
宣平侯说开场白,从中秋月圆,说到光宗耀祖,中间点缀两句忠君爱国之类的。
说罢,热热闹闹开席。
靖宝吃了八天的干粮,嘴里淡出个鸟味来,闷头苦吃,把陆怀奇心疼的,瞧瞧,都把他家小七饿成什么样了?
当着一桌人,他不好表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