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宝忙作揖道:“大人,学生正是。”
“宣平侯今儿也来吃酒了,你们舅甥俩可见过?”
舅舅也来了?
靖宝心中微惊,脸上却不显:“回大人,还不曾见过。”
曹明康也就不再问下去。
他几次向宣平侯递出橄榄枝,宣平侯却借口守孝,闭门不出。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把他外甥弄进国子监。
这个人情,算是白送了!
“定北侯的孙子呢,怎么没见着他?”
顾长平笑道:“许是玩去了吧!”
曹明康笑道:“他们这个年纪,正是玩性上头的时候,改日你把他们几人带到我府里来,咱们三代国子监师生,好好聚上一聚。”
“是!”
话音落定,却见沈长庚顶着一头热汗跑来,怒气冲冲道:“这世道变了,变得他娘的我都看不明白了!”
这话没头没尾,顾长平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
沈长庚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抢过他的杯子一干而尽后,才舔舔唇恨恨道:
“那个徐青山,跪在定北侯的面前,说他喜欢上了一个男子,要把他娶回去,丢人啊,我看徐家祖先的棺材板,都快压不住了!”
轰隆隆!
所有人惊得像被天雷连劈了七七四十九下。
灰飞烟灭!
靖宝用跌坐的姿势,重重地摔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一拧大腿,疼啊。
不是梦。
但为什么她还觉得恍惚!
徐青山啊徐青山,你在太子的喜宴上来这么一出,你他娘的可真是个人才!
“你,你说什么?”定北侯眼中出现危险的神色。
徐青山咬咬牙,“孙儿喜欢上了一个男子,想将他娶回来,求祖父成全!”
定北侯骤然睁大双眼,一腿踢出去,徐青山胸口一痛,嘴一张,喷出一口鲜血。
四周的人惊叫连连。
有上前拦老爷子的;也有劝孙子赶紧低头认错的。
但徐青山始终挺直了腰背,恁是不肯低头。
他是真豁出去了。
没法子。
徐家家规森严,别说娶个男人回家,就是娶个家世相当的,还得先查查女方的祖宗三代!
正是因为知道家里人是个什么德性,他才把自己的后路给活生生斩断,不留半点余地。
这下,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定北侯的孙子喜欢的是男人,老爷子就不可能再使逼婚啊,绑他进洞房那一招。
这也是给徐家人看看,他的决心有多大!
徐青山跪在地上,感受着四面八方异样的目光,心道:娘娘腔啊娘娘腔,小爷我为了你,真的……连脸都不要了!
娘娘腔此刻正挤在人群中,发出一声感叹:冲动是魔鬼啊!
……
半个时辰后,徐府祠堂门大开。
徐青山五花大绑跪在蒲团上,抬头是徐家列祖列宗的牌位,老爷子这是要他对着祖宗忏悔。
祠堂外,定北侯叉着腰站着,面前是徐家一众儿孙,个个都低着头,弓着腰,任由老爷子骂。
这里面唯独没有徐青山的亲生父亲徐谦。
徐家长年驻守北方苦寒之地,定北侯退下来后,长子徐谦接过重任,抛妻弃子为大秦戍守边关抵御外敌,这一去便是十多年。
发妻褚蓉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巾帼不让须眉,等儿子长到三岁,便跟随丈夫一道去守边关。
徐青山是他们的独子,打小就跟在老爷子身边长大。
不光是老爷子把他当作眼珠子,几个叔叔婶婶也都疼他爱他,对他比对亲生儿子还好哩。
哪晓得……
这小子竟然有了龙阳之好,还要把人娶回来……这,这,这不是想让徐家长房断子绝孙吗?
老爷子越骂越气,一脚踹在老二的腰窝子上,怒骂道:
“你这个做叔叔的,成日里只知道舞枪弄棒,也不知道关心关心侄子,现在好了,你满意了?”
“爹?”
“闭嘴!”
徐老爷子怒气冲天,“你要不把你侄子给我掰回来,这辈子都别叫我爹,我没你这个不孝子!”
徐家老二疼得“哎哟哎哟”两声,心中滴泪道:这他妈都叫什么事儿!
要把侄儿掰回来,首先得弄明白侄儿喜欢上的是什么人,这才好对症下药。
要是世家子弟还好说,了不得和对方沟通一下,联手把“鸳鸯”拆散了;
要是那些戏台上的玉倌儿,勾栏里的小官儿,那徐家的天,就该塌下来了。
徐家老二叫徐评,官居委署护军参领,是个闲职。
这人虽是武将出身,但脑子一点不笨。
他一边命贴身侍卫先去京城各个寻欢的地方打听,一边亲自往国子监去,临走前还暗暗叮嘱自个媳妇在府里排查排查。
侄儿的行动轨迹就这么三处地方,他就不相信,找不出那相好的是谁。
徐评到了国子监,直奔顾祭酒的院子。
兵法上说,擒贼先擒王。
我把好好的人交到了你们国子监,现在出了这个事,你顾祭酒怎么着也脱不了干系吧!怎么着也得帮着一道找人吧!怎么着也得劝一劝吧!
顾长平听完徐评一通说,面颊紧绷,额角的青筋微微暴出。
前世,徐青山娶妻生子,参军保家卫国,一切都循规蹈矩,压根没听过他有什么龙阳之好。
更何况,这人是他重点培养的,只等着磨练几年后宝剑出鞘。
现在竟然被个男人带歪了,顾长平不能忍。
良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