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真等的不耐烦了。
中军主将赵副总兵在旌旗之下心中想到了这些年西陲军民与朝廷的恩恩怨怨,他还记得自己还在年轻的时候,当年吐鲁番才为察合台亦密玉奴思汗所吞,当时哈密极其危险。
可当王府的援兵请求送到朝廷之后,朝廷诸臣不但按兵不动,且不准嘉峪关大军出发,待玉奴思汗攻占安定卫之后,他们才下令反击,结果被察合台人打得丢盔弃甲。
当时哈密随时都有被攻破的危险,老王爷冒险舍弃守城全军出击,才破解了玉奴思汗在哈密城留下的数万大军,而后转战关西,用了数年的工夫,战死了西陲一半的壮年,才将西陲又拿回到自己的手里。
可那一年朝廷下达的圣旨,竟是指责王府丢失了西陲,锦衣卫耀武扬威进了哈密城竟直奔王府抓镇戎军将领们。
“若非老子的刀快,砍了锦衣卫镇抚使的脑袋扬言打出造反的大旗,只怕老王爷还真上了他们的当,叫这些狗东西抓进京师,将咱们西陲彻底放弃了。”赵副总兵拍拍腰下的钢刀,他笃定,倘若卫央能说服老王爷造反,西陲没有一个老军会反对。
朝廷待咱们西陲人,着实太该杀该打!
西陲不欠朝廷的,朝廷欠着西陲人。
日当正午,赵副总兵见城门不开,城头失去皇帝身影许久,心中顿时焦躁,遂命中军做好打算,自往前头来问卫央。
卫央只说是不急。
那就等。
赵副总兵再三焦躁后,才见城门大开,一时不由策马往前一步,当即中军一动,六军随之而动,竟不想吓坏了那些鼠辈。
但卫央的马鞭提了起来。
六军无不知,卫副将的长剑出鞘,指向哪里就要立即打到那里。
但倘若只提起他那根马鞭,那就要安安静静在原地等着。
“好小子,比咱们威风。”赵副总兵心中喜悦无限。
他盼的就是西陲有一个不惧朝廷,且随时愿意与他们开战的上将。
这下好!
“往东边撒一支斥候队,一旦关内大军有异动,我们立即攻城。”卫央叫左右传令,又叫执纛者后移。
持纛千夫长悄道:“他们若是不待见我们这些个……”
“我等俱为一体,他们不待见的是团结的我们。”卫央挥鞭道,“何况,我们何须让他们待见?做好准备罢,今夜不撤兵,明晨便回去。”
而后命前军让开通道,自策马而出,高声道:“诸公此来为何?”
王恕往前一步,他知道皇帝让他跟来的用意。
喷人去!
他最擅长的其实是政务,可谁让他一张嘴喷的满朝君臣胆寒呢?
王恕大喝道:“你等耀武扬威,可是威胁朝廷吗?”
卫央奇怪道:“这位你是谁?”
王恕捧着笏板高叫着:“老夫太子太傅王恕,你是什么人?”
卫央大惊道:“原来是太傅,失敬失敬啊。”然后才惭愧道,“我还以为你是礼部尚书,那么会给人批发帽子。”
王恕大笑道:“小儿辈伶牙俐齿,你等打出的旗号,不就是送还王宝,怎还问我等此来为何?”
“那我哪知道你们是奉谁的命来的呢,前几日,什么越王赵王之流,也是讨要传国玉玺的——稍等,王太傅,何为送还王宝?”卫央吃惊道,“我西陲大军何时抢了王宝?若不是抢来,又何为送还?至于我,你不知道我?”
王恕不生气,喷人者恒被喷嘛,他早已习惯了同样被人喷。
“老夫朝廷重臣,安识乡野小子。你回去,叫大人来说话。”王恕故意道,“我等奉旨迎王宝……”
“哦,看来你们的消息也挺不灵便的。”卫央自袖内取出布袋子,举起来说道,“这就是传国玉玺,至于我是谁,你们看来也不愿知道,好,再见。”
而后马鞭一扬道:“堂堂朝廷太傅,竟不知功臣是谁,好得很,咱们回哈密,等他们亲自登门来求,走。”
当即六军转身,前军大纛一转,中军大纛当即摇动着,大军左军变前军,前军变右军,毫不迟疑拨马就走。
王恕目瞪口呆竟不知计较。
怀恩慌得一步踏出,高声大叫道:“且慢,且慢,赵副总兵快让大军停下。”
赵副总兵哈哈大笑,骑着马跑的更快了。
怀恩只好又大叫道:“郡主,郡主,此乃国家大事,不可如此儿戏……”
“你瞧我们有几分像儿戏?”小郡主自军中喝道,“我等西陲儿女,浴血奋战疆场,朝廷大臣竟以言语羞辱,什么叫自作多情?这就是!走!”
汪直一个箭步试图冲上。
卫央拔剑在手,只见剑锋所指,万军拈弓。
“你试试。”卫央森然耻笑道。
众臣纷纷裹足,神英哧溜一下钻到张懋身后。
倒是杨一清大步而出,可他嘴巴张了几张不知如何是好。
卫央取出宝信,托在手上遍视三军,纵马驰骋一二,大喝道:“此物本乃中原所有,我等夺此物而回,那是为维护大明一统。如今朝廷待我等如什么?这宝信,咱西陲军民不要,如今送给他们,然今日之后,我等既不欠朝廷情面,他们却短了我们盖世之功,你等当记住,我等好心好意,满朝文武待我等如牛马走狗,自此后,为这宝信,我损失万千儿郎,当成为我辈耻辱,去!”
一声毕,他将那宝信如粪土般奋力一掷,小小的传世之宝越过百丈长空望定那帮文武官儿人头上便砸。
汪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