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颉点头,瞧了眼外头,大大的眼眸中有担忧浮现,“爹爹呢?”
徐颃咬了咬唇,血色被细白的牙齿挤开复又弥散,“爹爹会不会有险?”
灼华心头也是焦虑,只是面上依然一派镇定从容,“不会,爹爹会保护咱们,待外头的声音没有了,爹爹就会回家了。”
四顾堂那里有暗号起来。
倚楼从墙头下来,同听风一道进了屋内,挡在了灼华身前。
“嘣!”
那一声动静巨大,便是此处离了四顾堂颇远也依旧受到不小的气流波及,门窗被冲撞过来的气流给撞飞了进来,屋内一片漆黑,发丝在狂风乱流中凌乱不已。
好在气流来的猛烈消散的也快。
没有人靠着门窗倒也无人受伤,只是免不得耳中轰鸣。
几个孩子受了惊,惊怕的哭了起来,一时间便是哄孩子的声音盖过了所有不安的动荡。
尽管气流被倚楼几个挡去了,只是巨大的爆炸声还是震得灼华耳中轰鸣,肚子一阵阵的抽紧,有些微微发痛。
她的手紧紧捂着肚子,脑子里全是徐悦。
也不知外头什么情形了,他可安好?
太夫人见动静小下去,忙叫人把烛火点上,转身来照看灼华,见她眉头紧锁,嗓音不由紧张了起来,“公主如何,有没有惊着?可有不适?”
邵氏和萧氏一遍安抚着孩子,一边担忧的看着她。
徐颉和徐颃没有爆炸声惊到,却被母亲微微发白的脸色吓的不轻,小嘴憋着也不敢哭,“阿娘是不是痛痛了?”
孕满九个月,虽说也算足月了,还是尽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叫孩子在肚子里多待些日子才好。
灼华努力做了几个绵长的深呼吸,发硬的小腹才渐渐柔软下来,“……没事。”
邵氏忙去拎了茶壶泻了被温水给她:“来,吃两口。你放心,悦儿打仗也经的多了,不会有事的。”
而然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传来,还是让人无法安心。
灼华算着该是沈家、蒋家、姚家、魏家、傅家了。
周家应该是不会有事的,李怀还要利用周家逼迫皇后交出嗣天子宝。
孩子不住在肚子里翻身,灼华心里没办法冷静。
她们所处的院子靠近府邸的东侧,离街道不算很远,可以清晰的听到街道上马蹄声声,奉命镇压匪患的声音一声盖过一声。
太夫人到底是有谋算的人,且十年前也经历过夺位大乱,事到如今也是猜了个大概,一拍桌冷哼道:“待爆炸过了才来镇压匪患,镇压什么,怕不是来瞧瞧咱们几家是不是都炸干净了吧!”
岑华竖起耳朵一听,低道:“熄灯,莫要出声!”
几位老妈妈赶紧把屋内的灯火都熄了。
大孩子还能控制得住不哭,小的可劝不住,没办法乳母们只能解了衣裳喂母乳,索性倒也都安静了下来。
屋内一安静,外头的响动便是格外的清晰,街上的嘈杂声、救火救人的声音不绝于耳。
屋内的人大气不敢喘,生怕惹了外头人的怀疑。
只听着没多时,大管家宋叔陪着不知什么人在院子的外头走了一圈,低声中有些哽咽和不知所措,隐隐约约的传了进来。
“劳将军辛苦一趟……谁知那匪患竟如此嚣张,敢直闯国公府的大门,老奴也不知道该如何与国公爷和世子爷交代了……哦,这边儿是一些姨娘住的院子,咱们老公爷留下的老姨娘不多,所以灯火稀落了些……”
屋内的人听着不由心肺提了起来,每个人的呼吸声仿佛就在耳边,掌心不由沁出了汗来,若是叫人发觉她们全都安然无恙,怕是“匪患”立马就要卷土重来的了。
都好在外头的人也极是机灵,闹了点儿动静便把要进来查看的人引开了。
过了许久太夫人才道:“四顾堂那里如何瞒得过,里头便是一个人也没有的。”
岑华道:“被炸死的就是那些匪患,还有几具近日里被处了死刑的女刑犯。爆炸一起,到处火烧,尸体从废墟里弄出来也都面目全非了,辨不出什么的。太夫人放心,会有人在二爷他们府上支应,不会有事的。”
太夫人松了口气,却也不敢叫人点了灯,一屋子女眷便似都沉浸在了深海里,只一双双晶亮眼眸子出奇的亮。
这一劫,算是暂时避过,可想来这一夜,也是无眠之夜了。
也不知宫里如何了。
闷雷伴着爆炸声,一声滚过一声,三月中的夜风是刺骨的,此刻却叫人觉得异常的沉闷,黑沉沉的积云仿佛就压在人的头顶,叫人喘不过气来。
没有月色、没有星光,火光却似要将天烧透了一般。
橘黄的火光中带着几分阴幽的微红曳满了整片长空,窜天的火势在暴雨前的狂风中摇曳,发出呼呼的声响,那残卷的光晕落在青砖和雪白的墙上,便如深海中的浪潮一般汹涌。
韩冲领着神机营的人喊着镇压匪患的话头,从东郊大营进了城。
城中一片混乱。
城门守卫故作了一番犹豫,望着城中四起的硝烟,激昂道:“陛下病重生死难测,如今城中乱城这般,若是没有个军队来镇压,大臣们再出个什么事,怕是要出大乱子了!罢罢罢,若是有罪责落下本官独自抗下便是,去,开城门,让韩指挥进城!”
城中大乱,远在十多里外的神机营如何知道?
上官一番慷慨激昂的为国为民,底下的小兵小将即便心中有疑惑也是不敢再说什么的,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