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木然的望着禁闭的门扉,顿了半晌,才慢慢开口,似乎有些不着边际:“在陛下身边二十多年,受过恩宠,我的儿子也曾荣耀,他待我也算好吧,这样的好,从前是看在我有一个出色的父亲,后来是因为我有儿女成双,再然后便是女儿的死延续我的优渥。可那又怎么样,你们这些人,做侧妃的时候像个侧妃,做妃子的时候像个妃子,却何曾真实的像个人,只有我,蠢笨的肆意过!真正的快活过!”
淑妃笃定的笑意慢慢染了几分惆怅,竟是无法反驳她的话。
赵氏停了停话语,自嘲的笑了笑,又傲然起来,不似从前虚浮,“年轻的时候我也曾做梦,痴痴的盼着皇帝给我一丝一毫的情爱,如今看来也不过就是个生育的工具,儿子失宠了,女儿死了,我便也就这样了。可一把年纪了,还是发着梦,即便死也不想带着污名去死。我曾算计她的女人,却终究没有害了谁的性命。我不是好人,却也算不得坏人,纵然要死,也希望他晓得,我不曾做过那样的事情。”
淑妃淡淡听着,也不急着催促。
就这样两个曾经相互算计的女人,在整个禁中最沉寂的所在静静的坐着,平静的仿佛不曾相识,不过过客匆匆借了一个地方歇了歇。
良久后,赵氏方开口道:“要我做什么?”
淑妃温温一笑:“姐姐以为当初能自由进出你寝殿的能有几人?”
赵氏微浊的双眸一突,猛然站起,又缓缓坐下,闭上眼拨了拨碧玺珠,“看来很快就能听到妹妹和六殿下的好消息了。”
淑妃一走,贴身宫女晴川进来伺候,她瞧了眼赵氏的神色,小心的问道:“娘娘,方才那个是淑妃么?”
赵氏静静的看着她,似乎在思量淑妃临走时的言语,昏暗的室内静谧了半晌,她嘴角缓缓上挑勾勒出一枚深沉的笑纹,“晴川,你跟着本宫多久了?”
晴川被盯的心底发毛,扯了几下嘴角,露出和婉恭顺的笑容:“回娘娘,奴婢是元佑三年跟着娘娘的,至今十五年了。”
赵氏淡淡的垂了垂眸,手中的碧玺珠拨着,发出“嗒嗒”的清脆声响,“我记得你和应氏身边的晴心是同一批进宫的,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