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市医院

清晨阳光穿过打开的窗,照在病床上。

赵瑾侧头,静静地看着伏在他床头,睡得不甚舒服的张馨云。

他妈从没这么辛苦地照顾过人吧!

若不是打着石膏的右腿,此刻就高高地吊在床的上方,一抬眼就能看见,丝丝缕缕的疼痛如蚁噬骨,他一定很感动。

这份迟来的疼爱,他等了又等,没想到它来的方式竟是如此残酷,伴随着血腥与背叛。

大概是赵瑾的目光太专注,太具有侵略性,睡梦中的张馨云,不安地动了动,纤长的眼睫勯了颤,双眸睁开。

四目相对,张馨云吓得身子猛然往后一仰,差点没有撅过去。

“小、小瑾,”张馨云嗫嚅着讪笑了下,“怎么这么看妈妈?”

赵瑾淡淡地转过头,目光落在头顶微微泛黄的天花板上。

那一瞬间,张馨云仿佛看到了当年赵瑾腿折后,听她提起侄儿脸上浮现的表情,就是这样淡淡的。

隔着时空,重合的画面,让张馨云心头泛起阵阵凉意。

她可没忘记,小瑾腿伤后没多久,侄儿的腿就在一个深夜被人打折了,尽管那时小瑾已被赵恪送到了小山村他爷奶那儿。

可她知道,侄子的腿就是小瑾找人打的。

不然不会那么巧,侄子腿伤的位置、受伤的程度跟小瑾的一模一样。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所有的巧合不过是人为设计的罢了。”赵恪在她准备写信质问小瑾时,笑着这么跟她说。

疯子!疯子!

他们父子俩都是疯子!

想到即将到家的赵恪,张馨云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扯着披肩的手紧了紧。

半晌,张馨云舔了舔唇,硬着头皮艰涩道:“小瑾,妈妈求你件事好不好?”

赵瑾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不等她把话说完,就淡淡地点了点头:“可以。”

腿上打的是局部麻醉,躺在手术台上,赵瑾从头到尾都是清醒的。

就是这份清醒,让他回忆起妈妈几月来的异样,才更清楚地看清他们父子仨人在她心里的位置,既然心都不在了,还留着干什么?

爸爸是军人,闹大了对他影响不好,这事能不让他知道,最好不让他知道。

张馨云没想到赵瑾的‘可以’,就是对她没说完的话,做出的回应,“什么?”

“我说,我可以不将昨夜的事告诉爸爸。”

张馨云愣愣地看着床上的儿子,有一种心事被剖开的狼狈。

也有一种“她儿子这么早就有这智商了”的怔然。

“我还会劝爸爸跟你离婚,”赵瑾偏头极淡地看了她一眼,“条件是,我和弟弟归爸。”

“等你老了,我和弟弟但凡活还有一个活着,养老钱该是多少就是多少,我们决不赖账。”他的梦想是像爸爸一样,穿上军装,当一名优秀的军人,保家卫国,战防边疆。

张馨云双唇抖动着,张了张。

赵瑾定定地看着她,狐疑道:“你不会想把事情搞大吧?”

“你要是敢把这点事,污到我爸头上,”赵瑾眯着眼,勾唇噬血道,“天涯海角我也要将那男人剁成肉泥,给你端上餐桌。”

“不信,咱们走着瞧!”赵瑾看着张馨云的目光全是狠厉与决绝。

这一刻,他们不是母子,而是分站各自阵营的仇敌。

“赵瑾!”张馨云霍的一下站了起来,扬手给了他一耳光。

“啪!”

赵瑾的头歪在枕上,脸上划着一道长长的血痕,那是戒指刮的。

张馨云犹自气得呼呼直喘,片刻,她咬了咬唇,脸上恢复了平静,再开口声音极冷:“行!我接受你的条件。”

“昨夜的事,还有你的腿,记得把故事编好喽,别漏出丁点儿破绽,让你爸深究。否则,”夫妻多年,张馨云太清楚赵恪的能力了,他要想整谁,那人多半是逃不过的。魏大哥正是升职的关键,她决不允许赵恪去查昨夜的事,继而查到他身上,把他毁在发达的初期,“我不介意来个鱼死网破,让你爸所在的部队都知道他有多无能,被自个老婆戴了绿帽子不说,还给情敌养儿子。”

赵瑾猛然瞪大了眼,耳边不停地回响着“被自个老婆戴了绿帽子不说,还给情敌养儿子,还给情敌养儿子……养儿子……”

“你胡说——”赵瑾疯了一般坐起,扯着张馨云的胳膊,摇道,“你胡说,你胡说……”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你胡说……胡说……我是爸的儿子,我是爸的儿子,小瑜、小瑜也是……”

……

王营长在营区食堂没有找到司务长,才知道这几天战士们的农垦任务重,他去溪流对面的农垦食堂帮忙了。

农垦食堂没有办公室,也没有电话。

王营长急着训练,没有时间过去找人。

帮苏袂请假这事,就落在他的勤务兵身上了。

他的勤务兵今天正好跟宋政委的勤务兵一起在大门口值勤,这事不到中午就传到了宋政委耳朵里。

宋政委犹豫了一下,拿着文件就上楼敲响了周长弓办公室的门。

“这事,你看是我打电话,还是你打?”宋政委扬了扬手里的文件,“或者,我们谁亲自跑一趟?”

周长弓看清文件的内容,眉心一跳,是对他妻子的处分。

昨天,他虽然那样对苏梅说了,可心里多少还是抱了丝侥幸。

想着缓缓,等把苏梅的工作落实了,再打个商量,淡化处理……

“苏梅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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