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小个子男人,一开口说话,满口的四川腔调。
“请问,这里是青云山票号?”
“正是的。”小伙计回答。
“噢,”小个子男人也不客气,直接进入店内,“那您帮我看一下,这个银票是不是可以在这里兑钱的呀!”
张旦旦撇了一眼银票,面额一百两银子,应该是昨天晚上自己发出去的那些。他又特意的看了一下那个进来的人,昨晚他坐在车里,环境又很黑,此人应该是认不出自己来的。
身旁的伙计接过银票,仔细的查看了一下,很肯定的冲着小个子男人说了句,“是我们的票,没错,可以兑钱。”
小个子男人听了,满心欢喜。
“好啊!好啊!”扭转回头,冲着门外大声的喊着,“大家快进来,就是这儿。”
然后,门外突然的闪出好几个人影,大家的手里都拿着同样的银票,一窝蜂的冲进了屋内。欢天喜地的兑钱。
小伙计也比较诧异,突然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多散装银票啊。
“你们都是来兑银子的?来吧,都跟我来吧!”
同样诧异的还有钱伟堂巡捕们,他们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这些人。
“老板生意很好啊,”钱伟堂说道。
“哪里哪里,只能艰难维持。”
张旦旦害怕钱伟堂看出什么端倪来,连忙拉着他走向一边的茶室,
“你们简森探长请我喝过他们的英国红茶,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今天来了,我也要请您们尝尝我们青云山的茶叶。”
看到钱伟堂一边走,一边仍不停的回头看着那些来兑银子的四川人。
张旦旦无法,连忙吩咐伙计去库房取了几锭金元宝过来。
“钱捕头,初次登门,我这里准备了一些茶水钱,还望各位巡捕们笑纳呀。”
在金灿灿的金子面前,钱捕头们所有的疑虑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张老板,我们又不是来找你要钱的,这钱我们不能收。”
嘴上说着不要,可是手上的动作确是一点也不耽误,将那金锭抓在手里,生怕它跑了似的。
“拿着,如果您不拿,就说明你们看不起我。不把我当朋友。”
“好吧,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张老板的好意,我们就收下了。”
“恩!”张旦旦点了点头,“那么,公务上的事情,还要那些需要我来做的?”
“没啦,没有什么事,我们就是过来串个门。没别的事。”钱伟堂完全没了初来时飞扬跋扈的那个劲头。相反的,看待张旦旦的眼神里带着一些的谄媚之情。
租界里日本人死了一大批,钱伟堂首先想到了张旦旦,这个人似乎天生就与日本人有仇,本来他今天是想带张旦旦回巡捕房问话的,但是拿到了金锭之后,他转变了想法,日本人死了跟他有什么相干,死就死了,谁还不会死呢?
送走了钱伟堂,张旦旦又紧急的上铁路局去找了张之洞。想要打听一下朝廷上针对日本人有些什么样的安排。
没想到张之洞却正独自坐在那里生着闷气。
“张大人,朝廷可有回信?”
张之洞拍了拍桌上的一封电文,“中堂大人回复我的电报,你自己看看吧”
张旦旦拿起电报一看,上面的文字张旦旦都认识,
“朝、日皆为我大清之友好邻邦,世代拜服我朝天威之下的附庸国度。不足为虑---李鸿章”
张旦旦深吸了一口气,渐渐的落定了心思。
张之洞悠悠的说道,“贤弟一腔报国热情,只可惜这北洋水师是由中堂大人一手打造,我实在是不便插手。师出无名啊。”
“不便插手”这四个字道出了此事的真意。
张旦旦虽然想要捐钱装备水师,可是这北洋水师是由李鸿章一手建立的,相当于是李鸿章的私产,旁人插手确实非常的不便。
“张大人,如果我们自己建立一支水师呢?我来出钱。我想此事不难。”
张之洞像是看一个怪物一样的看了张旦旦一眼。
“贤弟平时聪慧异常,怎么此时会说出此等的昏话来?”
张旦旦不解的问,“此话怎样?”
张之洞叹了一口气,“贤弟的意思可是要独自建立一直军队?即便是皇上同意了,朝廷岂能同意,老佛爷会怎么想?此等的想法可以说是大逆不道了。等同于谋逆。前些日子,我才回复李中堂说筹不到余钱来给老佛爷贺六十大寿,今日又说要拿钱出来添办水师。如此行事,朝廷会怎么想?言至于此。贤弟你自己去参悟吧。”
张旦旦摇了摇头,心想,悟他马个头,国家危亡,几个月之后,这北洋水师就全军覆没,清帝国的时运将会改写,而你们这些朝廷里的大官还在搞这些派系斗争,还要给那个老不死的慈禧操办六十大寿。
此刻的他真的想建立一直军队直捣京师,捉了老慈禧去游街,可是系统会回复他,不可能!
唉,看来历史大势真的不可逆转。张旦旦深深地感受到了一种无力回天的愤懑。
遂起身告辞,一句的废话都不想说了。
张之洞看他心事重重的,行为怪异,不知何故。
自言自语道,“难道真的要打大仗?跟倭寇?”
张旦旦径直走出了铁路局的大门,看着街上的行人忙忙碌碌为了自己的生计而忙碌,说着软声软语的上海本地方言,心中无限感慨。
大势已去,日本通过明治维新,已经大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