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连露维娜都要失去的话,那么自己就真的是个毫无存在价值的累赘了。
罗伦很清楚那个尤龙的强大,而茗夜做出了那样的选择,很明显就是打算牺牲自己去阻拦对方。虽然自己根本不愿看到这样的结局,但力量低微的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确实就只有这一点了。
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候,自己却什么力量都用不出来呢。
【意志是束缚自身的枷锁。】
脑袋里又传来了似是而非的声音,罗伦不知道那是谁在说话,但是他现在真的没有心情考虑那么多了。
死月大张旗鼓地闯入无限之城,必然是朝着露维娜而来的。
【人性乃是不必要的障碍。】
『勇者学院主体已经脱离无限之城,距离完全分离还有十分钟!罗伦,能听到的话就赶紧撤回来!』
深渊法则和永恒之力已经渗入了建筑内,所以罗伦只能看到混乱的幻象。但是凭借着记忆和终端中的地图,他还是迅速地朝着最底层的保管室冲了下去。
灵魂深处仿佛燃起了苍蓝的火焰,毫无慈悲地灼烧着罗伦本就已经相当脆弱的精神。那就是自己正在接近那个人的证明,越是痛苦,自己就越不能停下脚步。
露维娜在现实中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共鸣,但那澎湃的生命力只要接近就能直接感受到。露维娜本就是被眷顾的世界之主,再加上茗夜不断灌输的生命之力,就算隔着好几层屏障,罗伦也能确认她的存在。
只要自己能赶上的话……
“太慢了。”
但当他终于冲过了最后一道屏障,进入了藏于琥珀中的少女所在的房间里时,看到的却是无情燃烧着生命之树的苍蓝烈焰。
还有一名有着深邃幽远的眼眸,舒展着美丽黑色羽翼的女性。
“……凰华!”
“我要在这里,断绝你的希望。”
苍蓝色的火焰迅速燃尽了金色的树枝,覆盖了包裹在露维娜身体外部的澄澈琥珀。那狂暴的火焰中蕴含的是恐怖的魔力,罗伦甚至感觉自己正在因此而慢慢窒息。
“放开她!”
被同样的诅咒灼烧灵魂的罗伦失去了理智,他单手举起龙帝的圣枪,朝着面前的女性冲了上去。然而苍蓝的不灭之焰瞬间在两人之间构筑起了一面巨大的墙壁,将他的力量完全挡了下来。
“……诅咒我吧,我会斩断你的一切因缘。”
包裹着少女的琥珀慢慢地浮了起来,苍蓝之焰在它的表面猛烈地燃烧着,宛如炽烈的蓝色星辰。罗伦不知道那力量会对露维娜造成什么影响,他只想要立刻阻止一切的发生。
【因缘乃是不可留存之物。】
脑袋里的回响声突然变得强烈了不少,而罗伦的意识已经因为这房间内澎湃的魔力流动而开始模糊了起来。他只感觉属于自己的某些东西正在迅速燃烧殆尽,而另一个冰冷机械的意志正在逐渐取代他的人格。
【舍弃不必要之物,挣脱束缚的枷锁。】
“可恶……别在我脑袋里随便说话!”
黑发苍眸的美丽女性脸上悲伤的表情一闪而过,然后她便立刻转身,望向了已经变为苍蓝星辰的生命之茧。罗伦根本无法突破她的力量,所以她只需要一个念头,就可以决定所有人的命运。
于是,她做出了抉择。
“我就,把她带走了。”女性地声音不知为何非常的空洞。“若是你有了觉悟的话,就来找我吧。”
苍蓝之焰撕裂了虚空,在被压制得无法动弹的罗伦面前,女性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带走了燃烧的琥珀与其中的少女,完全消失在了世界之上。
而罗伦什么都做不到,他甚至连维持自我都十分困难。直接灼烧灵魂的诅咒让他本就已经脆弱的意志开始崩解,终焉之力、过去的记忆还有灵魂中的缺失,混杂在一起产生了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痛苦。
“我是……谁?”
保护着这个区域的生命之力迅速消退,建筑的结构本身也开始动摇。外面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此刻的罗伦却连动弹的力气都不剩一丝了。
“我要……做什么?”
空荡的房间之中,时空之门再次突兀地打开,但此时罗伦的眼睛却看不到任何的东西,他的意志正在变得破碎,作为人类的“自我”也在迅速消融。
“真是愚蠢透顶的废物啊……竟然让我都开始替你感觉悲哀了。”
从时空之门之中缓缓走出的,是戴着面具的白袍男人和眯着眼睛的瘦高男人。他们“恰好”在露维娜被人夺走的时刻出现在了罗伦的面前,若是罗伦能够知晓这一点,恐怕就会意识到什么吧。
但现在的罗伦已经陷入了无尽的混沌之中,根本感知不到外界的任何事情了。
“罢了,你无法做到的事情,就由我来代替你完成……来吧,把那些东西,交出来!”
白袍的男人突然飞到了罗伦的面前,目光浑浊的罗伦根本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自己的胸膛便被白袍男人的右手直接贯穿。
“由本源赐予的终焉之力啊,我才是……拥有‘资质’的存在!”
被贯穿的胸口没有一滴血液流出,但罗伦的身体中确实有什么东西正在流失。他的头发开始由黑慢慢转变成灰白色,左臂上的结晶体也开始迅速枯萎缩小。
黑色的雾气和细小的结晶从罗伦的胸口流出,流入了白袍男人宽大的衣袖,融入了他的身体。而被强行抽离了力量的罗伦则是彻底陷入了沉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