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司庭远和朱珠成亲的前一日,也是过大礼的日子。
天还没亮,于氏就起了床,和早早就来了的陈氏,以及请的村里头的几个相熟的婆娘,洒扫了院子,拜了各路的神明,又给朱大友上了炷香,再仔仔细细地瞧了一圈,见准备妥当了,就等着司家送聘礼过门。
朱珠也起了个大早,穿戴一新,由朱珊和朱琼陪着在屋子里头坐着。
吉时一到,老朱家二房门口响起了爆竹声,是司家的聘礼到了。
朱珠坐在屋子里头听了,在朱珊的揶揄下,心跳加快,脸色立马泛了红。
司庭远请了村里头的汉子抬了整整五抬聘礼上门,周围看热闹的人瞧了都暗暗咋舌,艳羡不已,这司庭远还真够大方的,想他们村里可从来没见过谁家成亲下了五抬聘礼的。
“原先觉着这司家家底薄,拿不出像样的聘礼。现在瞧着,哪里是家底薄的模样?这老朱家二房的大丫头倒是嫁得好!”
“可不是。瞧那几个汉子平日里都是有把子力气的,这会儿抬着那几台聘礼却显得吃力无比,想必那箱子里头塞得是满满当当的!”
“哎哟,这可是咱们村的头一份了!”
陈氏站在堂屋门口,听着大家伙儿的话,又瞧着院子里码得整整齐齐的五抬聘礼,满意地笑眯了眼。
相反,于氏心里不虞,这五抬聘礼一出,那她可不得再多添几分嫁妆上去?这可真够闹心的!但不管于氏心里头怎么不快,面上她也不敢带出来,毕竟大家伙儿都瞧着,可不能丢了自己平日里装出来的那副慈母样。
于氏端起笑意,收下了铁柱娘作为媒人递上来的聘礼单子,又喊了朱贵拿着准备好的糖去分给看热闹的人,一时间,老朱家二房院子里热闹非凡。
朱珊心痒痒地一溜烟钻出去瞧了热闹,又一溜烟地跑回朱珠的屋子,嘴里嚷道,“大姐,这可不得了,大姐夫抬了五抬聘礼来,让人好生羡慕。”
听了朱珊的话,朱珠的脸又红了红,嗔道,“你喜欢?那就送了你。”
朱珊忙摆手,笑着道,“我才不要呢。那是大姐夫给你的聘礼,我的聘礼,我未来的相公会给我!”
“噗嗤……”朱珠掩唇一笑,道,“你这鬼灵精,才多大的年纪,就想着自个儿的聘礼了?羞不羞?”
朱珊朝朱珠扮了个鬼脸,两姐妹顿时笑作一团。
朱琼在一旁坐着,脸色一暗,使劲地扭着手里的帕子,五抬聘礼?呵,没想到这朱珠这般好命!但……
朱琼撇了撇嘴,缓了神色,继续默不作声,与她平日里的模样判若两人。
朱珠和朱珊却不管她,她不开口最好,免得说出些不中听的话来,平白毁了大家的心情。
……
晚上,陈氏将外头的事情交给于氏,自己则进了朱珠的屋子。
“大伯母来了。”朱珠站起身,上前迎着陈氏。
陈氏携了朱珠的手,往炕上坐了,说起话来。
“今儿个庭远送来了五抬聘礼,方才我打开瞧了,里头可是塞得满满当当的。”陈氏笑着,又道,“你可没瞧见你那二娘的脸,那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
朱珠嘴角扬起一抹笑,于氏心里头不快,却是她乐见其成的。
陈氏又感叹道,“庭远对你也是有心了。你这孩子啊,是个有福气的!”
朱珠点了点头,脸红道,“大伯娘,您放心,我不会辜负了这份福气的。”
“好好好。”陈氏笑容满面地道。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均是陈氏在叮嘱着朱珠嫁人后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事无巨细都与朱珠说了一通,朱珠也一一应了。
见天色已晚,明儿个朱珠还要早起,陈氏便止了话头,从怀里拿了本小册子出来,塞给了朱珠,又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让人面红耳赤的话,便出了屋子。
原本这事该是于氏做的,但于氏只是继母,陈氏与她说到这事的时候,又一脸不耐烦的模样。陈氏便想着与其让于氏胡说八道,坏了司庭远和朱珠小两口的感情,还不如自己接了这活。
待陈氏出了屋子,朱珠满面充血地坐在炕上,紧紧捏着小册子发呆。
半晌,朱珠才跳起来,将小册子收在了嫁妆箱子的最底下。吹了灯,再脱了衣裳,躺到炕上去睡觉。
可谁知,翻来覆去的,怎么都没有睡着,朱珠干脆披了衣裳起来,点了灯,捧了书读。
司庭远心想着明日就能将朱珠娶回家,终日相守,心里头便涌起一股子激动的情绪,直冲脑门般地就怎么也睡不着觉了。
于是,他翻身而起,看屋子里摆放着的红色绸布,龙凤蜡烛,突然就很想见朱珠,心思刚动,身子就不由自主地飞身往老朱家二房朱珠的屋子而来。
司庭远没成想这个时辰了,朱珠的屋子还亮着灯,便猜到她也如他一般睡不着。暗笑一声,司庭远跳窗进了屋。
朱珠亦是没成想今日司庭远还会前来,着实吓了一跳。刚想下炕,就听司庭远道,“不用下来了,我坐坐便走。”
朱珠闻言就坐了回去,这会儿见了司庭远,好不容易被她抛在脑后的陈氏的那番话又在她耳边响起,霎时脸又红了。
司庭远不知缘由,见她脸红红的,只当她是哪里不舒服,便伸手拉了她的手来把脉,见脉象平和,才松了口气。
朱珠像是触电般地收回手,声若蚊蝇般道,“我无事,你该走了。”
司庭远好笑地看着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