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珠孤单单地站在那儿,孱弱不堪,摇摇欲坠,司庭远再顾不得什么,上前一把将她抱起,低声道,“我先送你回屋休息,等你爹醒了,我们再来瞧他。现在这里就交给杨大夫吧。”
朱珠窝在司庭远怀里,双眼无神,默不作声。
“小珊儿也跟我走,陪着你大姐。”司庭远又对缩在角落里不知所措的朱珊道,朱珊点了点头,小步跟上司庭远,一同去了朱珠的屋子。
等司庭远他们一走,闲杂人等也告辞了去。
这会儿,杨大夫环顾四周,问道,“你们谁跟我去抓药?朱兄弟拖不了多久,得赶紧的。”
铁柱站出来,“我去吧。”杨大夫点了点头,这铁柱说来也是老朱家未来的女婿,这事他做倒也合适。
小半个时辰后,朱大志一家匆匆地赶了回来,就连朱珍也带着夫婿一同来了。
这时,铁柱已经将汤药熬好,端进了屋子。
于氏吩咐朱琼去将朱珠他们喊来,再接过药碗,一勺一勺地将药喂到朱大友的嘴里,可朱大友半点都没有吞咽,于氏急得又落了泪。
朱珠踏进屋子,见此情形,快步走到炕前,从于氏手里接过药碗,舀了一勺递到朱大友唇边,道,“爹,您要乖,来喝药。”
朱大友到底是个疼女儿的,似是能够听到朱珠说的话,将朱珠送到他嘴里的药慢慢地吞了下去。
站在一旁被夺了药碗的于氏也顾不得气恼,高兴地直喊着“阿弥陀佛”,朱大友他只要能喝得下药就成!
很快,一碗汤药就见了底,再约莫过了一盏茶功夫,朱大友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缓了好半晌才看清了围在炕边的人。
朱大友不解,虚弱无力地问道,“都……都围……围在这……这做什么?”一句话问完,便是长久的气喘,朱珠忙替他顺着气,让他好受一点。
杨大夫虽然不忍,但也低声朝朱大友说了句,“大友兄弟,有什么话快说吧,你这……哎!”说完,便走出了屋子,将余下的时间留给老朱家的人。
朱大友愣了愣,想起早前的事情来,又感觉自己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便扯着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意识到他自己怕是时间不多了。
他强打起精神,拉过朱珠的手,再艰难地指了指司庭远,让他来到炕前,将司庭远的手盖在朱珠手上,道,“守孝三年太长,你们就在热孝里把亲成了吧。庭远啊,我就把珠儿交给你了,好好照顾她。”
司庭远点头,道,“放心吧,岳父。”
朱大友满意地笑了笑,又伸手颤颤巍巍地替朱珠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粗糙的触感让朱珠更是泪流不止,哪里志得住?!
朱大友虚弱地道,“珠儿莫哭,人都有一死,爹只是去见你娘而已,是好事。你啊,心思不要这么重,凡事都要看开些。爹这一走,要照顾好自己,嫁到司家,要相夫教子,莫要使小孩子脾气,你可听明白了?”
朱珠流着泪点头,口中则道,“爹,您别说了,珠儿都知道,您好好休息,兴许,兴许……”
朱大友喘着粗气道,“莫要自欺欺人了,你爹我虽读书不多,但也知道生死有命。要说,今生还有什么遗憾,就是不能亲眼见到你成亲,哎……”
“爹……”朱珠猛地扑到朱大友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屋子里的人也都纷纷红了眼,落了泪。
司庭远亦是红了眼,突然,他转身走到桌前,倒了杯茶水,又返身回到炕前,将茶水隔在矮凳上。他拉起朱珠,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话,朱珠愣了一瞬,点了点头。
众人就只见司庭远和朱珠一同跪倒在朱大友的炕前,朝他磕了下去,三个响头,等到他们嗑完抬头,两人的额头上早就红了一片。
接着,司庭远端起茶水,递到朱大友面前,喊了声,“岳父,请喝茶。”
朱大友此时早已经泪流满面,口中应道,“好,好,好!”喝了司庭远递上来的茶水,他冲着炕边的于氏道,“去拿红封来,在那边箱子里。”
原来,朱大友早就将朱珠成亲时的红封准备妥当了,见这情景,朱珠还没有止住的泪又流了下来。
等于氏将红封取来,朱大友拿在手里抖抖索索地递给司庭远和朱珠,声音愈见虚弱地道,“爹祝你们白头偕老!”
“谢谢爹岳父!”两人将红封接过,又磕了个头才站起身。
朱大友这才将心思放到其他人身上,与大家淡淡地说了几句话,倒是陈氏那儿,却因着央求她帮着操办朱珠热孝内成亲的事宜,多交代了几句。
只是令人诧异的是,朱大友未曾交代于氏一言半语,连瞧都没瞧上她一眼。不过大家都没有太多的心思去理会,眼瞅着朱大友就快不行了,谁还有那闲工夫!
朱大友最后把视线放到了朱珠身上,看着她如花一般与她亲娘相似的容颜,嘴角荡起一抹笑,随即朝朱珠身后的虚空看去,嘴里说着,“珠儿,你娘来接我了,我要走了……”
手无力地垂下,朱大友没了呼吸,朱珠傻愣在炕前,一动不动,也不哭了,就只是傻傻地盯着朱大友的脸。
这下可急坏了司庭远,他忙上前揽着她,问道,“珠儿,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好一会儿,朱珠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许是哭得猛了,又许是身子承受不住这样的大悲大痛,朱珠哭得背过气去,倒在了司庭远的怀里。
司庭远急忙将她抱回了她的屋子,细细地替她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