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老爷见了陈氏的脸,便失望至极,但因着那属于自家妹妹的玉佩,便还是开口,带着些希冀地问道,“朱夫人,请问这块玉佩,您是从何得来的?”
闻言,陈氏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地开口道,“不瞒李老爷,这玉佩是我那弟媳妇临终之前交于我,让我在珠丫头成亲的时候再交给她。”
“大伯母,真的是我娘给您的?”朱珠问道。
陈氏点头,“没错。”说着,她从自个儿的袖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来,一瞧就是做工不菲,根本不像是陈氏拿得出来的。
这会儿,只听得陈氏道,“弟妹临终之前不仅将那玉佩给了我,还给了我这个小木盒。她叮嘱我说,若是有人给珠丫头指出那玉佩中的裂缝,便将这小木盒取出,交给珠丫头和那人,只要一瞧,便知缘由。”
朱珠接过那小木盒,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揭开了盖子。小木盒里头除了一封信,便什么都没有了。朱珠将那信取了出来,打开,却从里头掉出半块圆形的玉佩,恰巧滚在了李家老爷的脚边。
那初次见到朱珠时的激动又在李家老爷脸上浮现,他弯下身子,将那半块玉佩捡了起来。
此时,李家夫人满脸震惊地道,“老爷,这玉佩……”
李家老爷知道李家夫人想说什么,缓缓地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了半块圆形玉佩,与方才从信封里头掉出来的玉佩放在一块,霎时成了一整块玉佩,严丝合缝,没有一丝错漏!
“珠丫头,快瞧瞧,那信都写了什么?!”李家夫人见状,忙催促着朱珠。
朱珠抿了抿唇,低头去瞧那信,越瞧,她捏着信纸的手越是颤抖。好半晌,朱珠抬起头,她的脸上满是震惊,朝着李家老爷喊了一声,“舅……舅舅!”这一声喊完,便是红了眼眶。
“什么?舅舅?!”李茜茹惊讶出声,凑过去,就着朱珠的手瞧那信。
将那信瞧个明白,李茜茹张大了嘴,像是能吞下一个鸡蛋。
“我瞧瞧,快给我瞧瞧。”李家老爷从方才朱珠唤他的那一声“舅舅”中醒过神来,站起身就上前,从朱珠手里将信给拿了过来。
待李家老爷一目十行地将信读完,再抬起头来时,鼻子酸酸的,又红了眼,“珠儿,我的外甥女……”
朱珠站起身,还没等她往前,就被扔下信纸、一个箭步冲上来的李家老爷抱个满怀。接着,耳边就响起了李家老爷压抑的哭声。
李家夫人捡起落在她脚边的信纸,将上头的内容看了个全,亦是像李家老爷一般地红了眼。
李家老爷有个嫡亲的妹妹,十四岁上的时候,因着那做皇商的外祖家传来消息,说是外祖母病重,想念外孙子和外孙女,他们兄妹俩就一同去了外祖家。在外祖母床榻前伺候了几日后,当时还是李家少爷的李家老爷便启程回了自家,照看家里头的生意,而妹妹则是继续留下陪着外祖母。
谁知,那会儿,外祖家那皇商的身份被人盯上,想取而代之,便与宫里头的管事大太监勾搭成奸,用劣质的布匹替换了上好的锦缎,因此做出来的衣裳穿在后宫娘娘们身上就出了岔子。皇帝震怒,命人彻查。那奉命之人亦是管事大太监的同党,便稍作手脚,呈上御前,皇帝直接就定了外祖家株连九族的大罪。
李家也是在九族之列,可当他们被押解到京城的时候,却没有见到李家老爷的妹妹。悄悄地问了外祖家的舅舅才得知,却是舅母央了妹妹,带了年仅五岁稚龄的小表弟,出逃了!
当时,李家老爷不止一次庆幸自个儿的妹妹没有与他们一道面临被砍头的局面,同时也暗自祈祷着妹妹能够机灵地带着小表弟躲过追捕!
好几日,都没有妹妹的消息传来,李家老爷就觉着这是最好的消息,至少妹妹他们没有被抓住。
原本,像株连九族这种大罪应该是即时行刑,但因着那一年正巧是太皇太后的六十寿辰之年,早早地就吩咐了皇帝当年不能见血,皇帝也是孝顺,便就将问斩的日子放在了第二年。
就是这一延迟,才得以让当时的大理寺卿发现了案子的疑点,替外祖家翻了案,所有人包括李家老爷在内都幸免于难,并且发还了财产和原先的宅子。
回家后,李家便雇人出去寻李家老爷的妹妹,可一直寻了多年都没有寻到。李家老爷的父母最后都放弃了,可李家老爷还是依然坚持,他坚信,只要他的妹妹还活着,终有一日会找到,一家团聚。
“我有一事不明,弟妹逃在外头,可按道理来说,她若是听到你们李家被赦免无罪,那应该来寻你们才是,可为何……”大字不识一个的陈氏瞧不明白信上写的什么,也就不知道朱珠的亲娘在信上已经写了缘由。
朱珠便轻声地与她解了惑。
朱珠的亲娘当年带了小表弟、自个儿的奶娘还有一个贴身丫鬟逃了出来。或许是逃难的日子太过艰辛,那贴身丫鬟受不得苦,就在一日夜里将朱珠的亲娘三人给弄晕,试图将朱珠的亲娘卖到青楼,好赚些银子回乡。
幸亏那奶娘醒得及时,反倒是用了三寸不烂之舌将那贴身丫鬟给卖了出去。
可虽然保全了朱珠的亲娘,但她们却发现那小表弟得了风寒,加之被那贴身丫鬟下了药,加重了病情,在冬日里竟然撒手去了。
朱珠的亲娘悲痛欲绝,自责不已。
那些日子,奶娘带着朱珠的亲娘在山上不知名的庵堂里头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