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直起身子,一旁的白芷给朱珠递过来满是竹签的小木桶,道,“夫人,您求一支签吧。”
朱珠原想拒绝,可一想到司庭远,还是改变了主意,伸手将那小木桶给接了过来。跪直了身子之后,轻轻地来回摇晃着小木桶。不过片刻,一支竹签就从小木桶里头掉了出来。
朱珠将那木签从地上拾起,牢牢地握在手里。
白苏和白芷这会儿将她从蒲团上扶起,三人便一同来到正殿门口那坐着解签的老尼那儿,请她解签。
那老尼掀开眼皮,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这才从朱珠手里接过那支竹签,在相对应的号码上拿了签文来瞧。
一重江水一重山,此去山高路又难。
劝君莫要多忧愁,是非终了得所愿。
瞧着是支中上签。
“施主,求什么?”老尼淡淡的声音响起。
朱珠浅笑,道,“外子出门在外,我来求个平安,还请师傅替我解一解。”
老尼双手合十,闭上眼,语气平淡无波地道,“阿弥陀佛,虽有惊,但无险。”
闻言,朱珠心中一喜,这么说来,司庭远此次西南密林之行,定能平安而归!既然如此,她也就稍稍地放下心来了。
朱珠双手合十,对着那坐在椅子上,这会儿如入定了似的老尼微微鞠了个躬,口中道,“多谢师太。”
“嗯……”那老尼轻应了一声,便再也没有开口说话。
朱珠也不在意,只是微微鞠了个躬,便带着白苏和白芷离开了大殿,往偏殿去参拜。
朱珠她们转身的功夫,那老尼睁开眼睛,这会儿那双眼睛里头没有了方才的平淡无波,而是多了些探究。
前些时候,她给一个姑娘解签,解得有人与她命里犯冲,若是太过执着,定有祸事到来。不成想,与那姑娘命里犯冲的人居然今儿个来了她眼前,就是方才那个小夫人。
可她方才打眼观瞧了那小夫人一番,明明就是早夭之相,但却活到了这般年纪。奇怪,真是奇怪!难道是与她身上萦绕着的那股子紫气有关?可那是……那是帝王之气!
一个女子身上有着帝王之气,难道那小夫人是当朝乾德帝的妃嫔?不,这西北如此偏远,那在深宫里头的妃嫔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若她不是乾德帝的妃嫔,那么,这……这……这……难道是要变天了不成?!
“无尘。”身侧传来一声淡淡的呼唤。
那老尼猛地回过神来,起身,对着那声音的主人双手合十,微微躬身道,“惠明师叔。”
惠明师太嘴角噙着一抹淡笑,对着那老尼道,“一切有为法,当作如是观。切莫着相了。”
那老尼心里一紧,可瞬间又松了下来,眉头舒展着道,“我明白了,多谢师叔指点。”
惠明淡淡地“嗯”了一声,侧身望向快从转角处消失的朱珠的背影,道,“此女子命格极好,将来定是贵不可言。”
“师叔说得是。”
……
朱珠她们从偏殿参拜出来,方才那个引了她们从山门进来的小尼姑便迎了上来,双手合十地道,“施主,后头的厢房已经准备妥当了,还请随贫尼前去安顿。”
朱珠点了点头,道,“多谢小师傅。”
“施主客气了。”说着,那小尼姑向前伸了手,道,“请。”
朱珠笑着颔首,那小尼姑便在前头引路,带了朱珠三人往后头专门用来给香客歇息或者暂住的厢房而去。
明月庵里古木参天,混杂着空气里头那股子香烛的气味儿,给人一种佛门之地独有的安宁祥和之气。
因着方才求的签文虽然不是上上签,但也预示着司庭远此次西南密林之行有惊无险,朱珠卸下了那股子对司庭远的紧张和担忧。这会儿又得了这明月庵里头安宁祥和之气的感染,朱珠的心情变得沉静了许多。
微风吹过,带着初冬独有的冷冽,朱珠深深地吸了口气,突然觉得若不是因着司庭远而来,就只是特地来此住上几日,撇去世俗的烦扰,感受一番佛门的清静,她倒也是乐意之至的!
再往里头,朱珠三人瞧见有不少尼姑手里拿着东西脚步虽然匆匆,但丝毫不乱地和朱珠她们错身而过。
白芷好奇,便指着那些行色匆匆的尼姑,问那引路的小尼姑,道,“小师傅,她们这般匆忙,是做什么去?”
“惠明师祖今儿个下晌在偏殿里头讲经,她们这是提前道。
“原来如此,难怪今儿个这明月庵香众这么多,必定都是来听惠明师太讲经的吧!”白芷点头道。
那小尼姑到底年纪小,听白芷这般言语,头一扬,骄傲着道,“那可不!咱们惠明师祖佛法高深,好些香众都是不远万里,慕名而来,就为了听她讲一次经。”
这会儿,朱珠捂了嘴笑道,“那我们今儿个真是来得巧了!到时候定要去听一听惠明师太讲经。”
那小尼姑笑道,“施主您尽管去,保证您不虚此行。”说罢,便双手合十,念了身佛号,继续带朱珠她们往厢房而去。
待到了给朱珠她们准备的厢房,那小尼姑便推了门,笑着请了她们进去,自个儿却只是站在门口,并不进门,只道,“施主们好生歇息,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去前头寻小尼就是。”
朱珠微微颔首,道,“有劳小师傅了。”说着,朱珠又让白苏糖。
那小尼姑惊讶地瞧着被塞了满手的糖,嘴里头结结巴巴地道,“这……这……使不得,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