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不觉拉住了云笙的手,心中的感觉更加踏实了点,他的黑眸满是无措,眼中含着一波水色。
云笙下意识地抱住了他。
这瞬间,少年的瞳孔缩了缩,触及一片柔软的怀抱,他的意识微微回神。
鼻尖是少女淡淡的馨香,驱散了头脑中的一片痛苦的混沌。
“好点了吗?”云笙放开他,她认为此人看到了娘亲激动得头疼,她只是给了他一个善意的拥抱。
果然有用,这不好了吗?
少年还是蹲在地上,他脑中的痛意起初像潮水一般大起大落,最终慢慢潮水褪去,归于平静。
他此刻神色有些呆滞,突然绪。
“你是玉常?”他的语气淡淡,就好像真的没有把那女子当做娘。
女人一双眸子波光潋滟,宛若星辰,像极了他,只不过里面没有一点温情。
“没错,我是玉常。”丹唇轻启,她慢慢地回答道。
她继而轻笑一声:“你刚刚这是怎么了?难道看见了我如此激动?”
云笙诧异道:“你不是他的娘亲吗?为何态度如此冷淡?”
玉常瞥向李延辰,不轻不淡地说道:“的确是我儿的身体,不过当时你一出生就没气了,我也以为你死了,就当做没生过这个儿子。”
刚刚出生就死的孩子,算不得是她的孩子,就算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而已,况且,她早就已经死了这么多年,还会在意什么母子感情?
这副身体上面还有着她的血脉气息,她一眼便看出来了,就算是孩子没死,也和她无缘分了。
李延辰猛得睁开眼睛,眼里闪过震惊和不解,她说什么?他一出生就死了?
“我的记忆里明明有你的存在。”他的唇色苍白得吓人,眼里充满着迷茫和不解,看向那个女人。
她却嗬嗬地笑了起来,眼中闪着泪点:“我以为你死了,把你扔出皇宫,不久之后我也死了。所以你说得是什么鬼话呢?我的儿,你不会是想要报复为娘吧?”
她的声音凄凉,带着九天之上的空灵之美,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假的,又是假的,李延辰脑中似乎有惊雷滚过,眼睛瞪大,这样说来,他八岁以前的记忆都是虚幻的。
他起身站定,一双点漆一般的黑眸,灼然凝睇着玉常,这个女人美艳无双,她现在眼中笑得癫狂。
回首往事,只觉得那脑海里母亲的形象已经完全消失,再无留下一丝痕迹。
“你看看,这人竟然死而复生!”她语气似乎充斥着不满和疑惑,继而充满怨毒,“为何天道对我不公!”
她歇斯底里地发作一通,继而平静下来,恢复那凝重的神色,揉了揉眉心,似乎非常困恼。
一个人在一处地方待久了便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就算是仙女也会变成疯婆子,不过,玉常还算好的了,最起码,她的理智还存在。
云笙也感觉到不可思议,这李延辰竟然还有这样的遭遇,死而复生?这倒是神话一般的存在,不过真死和假死可不一样。
说不定他那时候就是假死,然后倒霉地被扔了出去。
她悄悄地看了一眼李延辰,只见这人眉头蹙起,黑眸深不见底,那脸上的神色似乎十分平静,一点悲伤都没有。
她感叹自己的眼界又变得开阔了,听这李延辰的语气,人家小时候凄惨得已经臆想过了自己有母亲。
怪不得他会变成这副阴晴不定的性子。
少年感觉到了旁边那同情的视线,转过头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
玉常又恢复那九天神女一般高冷的样子,说道:“你们这是来做什么的?”
李延辰还处于震惊和思虑的状态中,云笙见机发话:“你也是花清派兰堂主兰玉吧?”
兰玉算是她的化名,玉常皱了皱眉头,抬眸望着旁边那个唇红齿白的玉面少年,说道:“你是何人?”
“我是沈听竹的女儿。”她也不瞒着,又犹豫地说道:“清棠,你认识清棠吗?”
玉常的眼里闪过一道瑰丽的色彩,喃喃道:“清棠?”
嘴角轻轻勾起,“自然认识。”
她似乎已经看透了什么,笑容带着几分悦雀,说道:“你想知道什么都行,我和你先做一个交易?”
云笙点点头,她从怀里拿出一个簪子,通体轻透,光泽润华,正是那个兰花簪子。
玉常满意地笑了笑,她眼中带泪,过了这么多年,她终于可以出去了。
这个孩子竟然懂得她的心思,还带着这个簪子过来,想是早有准备,真不愧是华雅血脉。
这外面的符咒和铃铛,将她镇在此处多年了,而这个空间里的时间流淌得比外面慢许多,若是真的算起来,她已经在这里几百年了。
这里只是她织的梦,是她永不衰败的空间,她无聊之时,在这个空间里面织着一草一木,万物自然都是经过她的手。
而现在,岁月的流逝和孤独让她开始忧愁痛苦,她真的好想解脱,不过从始至终,那人一直在等着她的低头,她也在等着那人的忏悔。
她不想再等了。
释怀一笑,忽而天地崩裂,云笙二人的身边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前面的石门依然开着,里面是冰天雪地的模样,飘着寒气。
“进去吧。”一个空灵的声音响起,赫然是玉常的声音。
云笙向前走去,而李延辰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黑漆漆的眼睛凝视着她:“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