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原家风哑然,“这,这不是事情多,忙不过来嘛。”
“是吗。”头发花白的老人微微阖着眼,脸上看不出来喜怒,他坐在那里不怒自威,令柳原家风越发忐忑。
柳原家族的条条框框从一开始就限制了非嫡系血脉、非继承人,这就要求继承人要更加出色才能保证家族继续繁荣。
因此,家族对继承人的重视程度不言而喻。
柳原星见因为怪病被家族放弃已经是众人心知肚明的事,但只要他没满十八岁,只要一天没有对外宣布更换继承人,那他在家族和集团就拥有独一无二的地位,任何人都不能怠慢他。
柳原家风作为柳原集团的临时话事人,却将星见这个继承人置于一旁。
说好听点叫做不将继承人放在眼里,说难听点就是急不可耐,争权夺利。
而这恰恰是族老们最不能容忍的事。
更何况,星见这个继承人实在太过优秀,虽然权衡利弊下不得不放弃他,但老人们心里不是没有遗憾和愧疚的。
柳原家风能成为柳原家光去世后家族第一人,不过是因为柳原秀明记在他名下。
族老们可以容忍柳原家风从集团里攫取一点利益,看在秀明这个未来继承人的面子上不欲计较。
可现在柳原家风上蹿下跳得太厉害,就不要怪他们出手敲打,提醒他记得身份了。
“我怎么听说,你还逼着星见签股权转让协议?”
“没,没有的事。”在老人强大的气场下柳原家风冷汗涔涔,他用袖子随便抹了把额头,小心翼翼解释道:“就是让律师过去了一趟,星见没同意,我可没逼他。”
“呵。”老人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顿时让柳原家风羞窘得恨不得找道地缝钻起来。
侄子刚从车祸中醒来,遭遇父母丧生双腿瘫痪的重大打击,做叔叔的不去探望就罢了,还迫不及待地派律师去谈合同。
是生怕大家都不知道柳原家族亲情淡薄道德败坏,逼迫后辈发死人财吗?
老人什么都没说,但柳原家风已经从那嘲讽的表情中看出了对方要表达的意思。
那些小心思被人当场拆穿,就如被人扒光衣服浑身□□地晒在太阳底下,柳原家风顿时恼羞成怒,脸色一阵红一阵青。
但他什么都不敢做,说到底他是借着秀明的光才爬到今天的位置,如今地位不稳,还不宜和这些老家伙翻脸。
柳原家风神色有一瞬间扭曲,忙低下头应承,“是我考虑不周,正好这阶段事情处理完了,我这就去神奈川看望星见。”
老人摩挲着沉香木拐杖的手一顿,敛了敛眸,淡淡道:“你不甘心。”
“没有!您误会了。”柳原家风忙失口否认,额角的冷汗浸湿了鬓发。
老人像是随口一提,也不接话,微阖着眼坐在椅子上,仿若一尊自古以来就安放在那里的石像。
一动不动,沉重如渊。
室内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极致的安静带给人极致的压迫感,老人不动,柳原家风也不敢动,他站在原地微微弓着腰,后背的冷汗打湿了做工精良的白衬衫。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柳原家风两股颤颤快要站不稳的时候,老人开口了。
“星见在医院里,迹部家那孩子都还跑前跑后的帮忙,反倒我们自家没有任何表示,这不是让人看了笑话嘛。”
拉家常一般语气温和地闲聊着,仿佛刚才压抑的气氛不过是柳原家风一个人的错觉。
汗液顺着鬓间流进眼睛里,刺得眼球生疼,柳原家风顾不上擦,只一个劲地说道:“这段时间确实是太忙了,我会好好跟星见道歉的,那孩子善解人意,一定能理解我们的苦衷。”
老人点点头,也不知信了这幅说辞没有,只道:“记得带秀明一起去。”
柳原家风忙不迭点头。
从祖宅出来,柳原家风整个人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他的妻子美惠子忙上前搀扶,“怎么样,他为难你了?”
“那个老东西。”柳原家风咬牙切齿,充血的眼睛射出愤恨的光芒,然而下一秒就收敛了所有表情,又变成那个彬彬有礼的绅士。
他将祖宅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按捺不住心底的屈辱,低声诅咒,“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要让这个老家伙死无葬身之地。
柳原美惠子忙左右看看,搀扶着丈夫加快了往外走的步伐,低声劝道:“三叔不过是他们的代表,清除了他还有别人,与其跟这些老狐狸对着干,不如朝星见下手。”
柳原家风一顿,“怎么说?”
“星见现在还没满十八岁,我们这些长辈不得多关照他?”
柳原美惠子眼前划过星见母亲的模样。
明明她们家世相当,容貌能力不分伯仲,凭什么那女人就能嫁给英俊强大的族长,一辈子过得潇洒肆意,而她却要跟这么个眼高手低的虚伪之徒联姻,做小伏低地装着贤妻良母。
所谓风水轮流转,现在也该轮到她了。
柳原美惠子眼睛一眯,淡色的唇角勾起狠戾的笑,“小孩子都没有自主能力,星见一个人留在神奈川不是让人担心嘛,我们可以把星见接过来抚养,等他感受到我们的好,自然会向着我们的。”
小兔崽子在东京熟人不多,还不是任由他们拿捏。
到之后再想办法拿到小兔崽子的抚养权,他们就可以以代理人的身份出面处理族长留下的财富和资源。
等到小兔崽子十八岁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