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劾一听,装出一副做作的恐怖相,促狭地回敬道:“呦呦呦,管大少爷好大的口气啊!还蜕我层皮,你还拨我层肉呢!你也不撒泡尿照一照,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支劾是不愿意与管济恒为恶没错,但他向来自诩自己的父亲乃是三相之一,对将军的儿子管济恒一向不甚瞧得起。
而管济恒初出茅庐就在庆远打了胜仗,如今在兵部混得风生水起,更是让支劾嫉妒得抓心挠肝。
更重要的是,支劾一眼看出管济恒今日没有带着他的九曲雁翎枪。
九曲雁翎枪作为管家的独门武器,是管济恒最擅长的。
没了九曲雁翎枪的管济恒,就像是没了獠牙的狼,没了翅膀的鹰,战斗力大大降低,和支劾的武功不相上下,甚至还略逊于支劾。
更何况管济恒的本领更多体现在战场的排兵布阵,以及战场真刀实枪的群战之中。
对于这种地痞流氓的斗殴之术,支劾才是行家。
若是此时武功更高强许多的砚巍还在,那支劾倒也不敢如此放肆,但此时没了砚巍,只剩下一个没了枪的管济恒,还带着八个人近身保护,楼下还有十几个护卫只要一个口哨就能赶上来的支劾,根本就不害怕。
于是支劾更往近走了一步,继续挑衅道:“我的管大少爷呦,你那一套在爷爷我这里,不管用。我劝你就当今日什么都没看见地闭嘴滚蛋吧,免得下一个被抬走的,就是你了!”
支劾说得极尽嚣张,一副嘴脸低劣无耻得让人看了就恶心,看了就满心怒火,无声地诠释着:你看不惯我又动不了我一根指头的感觉何如?难不难受?恶不恶心?嘿嘿,我就是要让你像吃了苍蝇一样,杀不死你,也恶心死你!
管济恒看他那样子,气得是哑口无言,连句骂人话都说不出来,攥得通红的拳头当即高高举过头顶,准备一拳就打烂支劾那张欠抽的臭脸。
然而下一秒,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顷刻间,整个房间如洪水决堤一般,突然涌入一股极强的力量,将房间完全淹没。
这力量明明来得排山倒海,却偏偏又悄无声息,无孔不入,在众人猛然发觉之时,这力量已然如同抽空了屋中所有的空气一般,让整个屋子瞬间被沉重得令人窒息的压抑所笼罩。
这窒息的压抑逼停了管济恒高举的拳头、逼走了支劾脸上的嚣张,甚至中止了屋中所有的呼吸。
一时间,这个屋子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死寂而荒芜,毫无生机,只有逐渐凝聚、固化的恐惧。
就在这时,在所有人的耳朵里,乍响起一个脚步声。
“咚——咚——咚——”
不快不慢,不重不轻,保持着极苛刻而和谐的节奏。
这只是普通的靴子上楼梯的声音,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声音居然可以贯穿所有人的耳膜,直逼入心头。
一下,一下,沉重地叩着。
尤其是随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场所有人的心,都紧紧揪了起来。
直到在楼梯的尽头处,那声音停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人影悄然出现。
就外形而言,那是一个只看一眼,就会觉得毫无危险的人。
来者从头到脚都包裹在一件鹅黄色斗纹添花金线番丝鹤氅中,鹤氅的帽子边缀着一圈成色极好的大毛领,将来者的小脸掩盖了大半,只留出些许愈加细嫩的肌肤。
在宽大的鹤氅中,那人的身形显得愈加娇弱可人,身姿却是掩不住的挺拔。
那是一位美貌的姑娘无疑。
这姑娘的穿戴,就和所有世家大族中气派的大小姐一样,一眼就能从人群中超脱,却又并没有什么格外特殊之处。
然而,屋中的所有人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就已经不是被极其凝重而稀薄的空气限制了正常呼吸,而是自己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支劾,就凭你一个鸟人,居然也作践到了我的头上。
怎么,是做好今日留下支氏满门一百二十六条人命赔罪的准备了吗?”
来者开了口,声音是极清脆又明朗的女声,明明好听得紧,却让闻者不由得被其中,如火一般的静寂与如灰一般的怒意所裹挟着胆寒。
说完,那人不紧不慢地从大氅中,伸出两只极纤细的胳膊,扬至耳边,拉下了头顶的帽子,露出了真容。
只是一个放下帽子的简单动作,那人却做得如舞蹈一般,尽是不经意的优雅与赏心悦目。
可没有哪怕一个人注意到她的动作,无一不是紧盯着她的面容。
一时间,满屋子的所有人心中都印出了三个明明平淡无奇,却读之沸腾滚烫的三个字。
宣婉妍!
婉妍那艳绝的面容上笼着一层寒霜,眉眼中尽是寒意。
好一个冰雕玉砌美人骨,风刀霜剑索命人。
摘掉帽子后婉妍不急不忙地伸出右手,轻轻一挥手,屋子里那令人窒息的无形洪水便转瞬退去。
原来方才是风决之力,难怪排山倒海又无孔不入。
在场的所有人,无不是长长地松了口气。
“二小姐!”
嫣涵刚刚能呼吸上来,也不管自己的嘴唇正往外涌着血珠,放声唤出声来。
这三个字像是有魔力一般,让嫣涵的眼中瞬间住满热泪。
从支劾挑衅到现在,已经有了两个多时辰,嫣涵又是被言语羞辱,又是以一敌八,又是被身体羞辱,神经时时刻刻都紧绷着,绷得马上就要断开。
直到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