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当时的任霖阁已经是朝中举足轻重之人,哪怕实在是危险重重,千方百计还是把那个男孩偷了出来,换了一个买来的男婴送去斩首。
就这样,容皇后的孩子总算是留下条命来。
后来容皇后向皇上坦白后,皇上登时暴跳如雷,雷霆震怒道:“你这是让我失信于天下!失信于百姓!”
然而纵使皇上再生气,但是面对自己的亲骨肉,皇上也再难有杀他第二次的决心,于是只好将他流了下来。
而那孩子从娘胎里就带了弱症,一出生后不久就双腿俱废,双目弱视,身体弱得就和一只小猫一样,不少郎中都说这孩子已经药石无医,极难活过五岁。
除非养在蜀州容氏千年的长生柱上,用其灵力滋养,方可保住这孩子的性命,为他多续几年的光景。
于是任霖阁少不了又是一番番周旋,将这孩子送到蜀州容家寄养,才算是保住了这孩子。
然而命是保住了,可那个孩子一昭被捆上长生柱,就是十几年。
而他这一生,也都是废人一个了。
只是想到自己的孩子,任皇后就觉得肝肠寸断,恨不得能替他抗下这一切。
过了许久,任皇后的哭泣才稍稍缓过来一些,话锋轻轻一转道:“不过,虽然笙儿实在是命运多舛,过尽非人的时日。
但这孩子从不自怨自艾、怨天恨命,从不抱怨别人得了多少,也不抱怨他应得,却没有得到的许多,反而对自己所有的那微不足道的一些欢愉心怀感恩。
每次笙儿给我写的信中,都是些乐观豁达之语,还常常劝臣妾放宽心,让臣妾不要总为他伤神挂怀。
怀笙常说他不怨自己命薄,只觉得能偷得一年,便可多在人间的旖旎之中徜徉一年。
便是明日就离开,心中也是无悔无憾的。”
说这任皇后探头问道:“陛下您说说,笙儿他那样小的年龄说出这种话来,是不是奇事一件?”
“嗯……”听到这里皇上轻笑两声,笑声中既有欣慰,也有苦涩,赞道:“笙儿竟比那些活了几十年的人,看的更通透些,实在是难得至极。”
皇上说的轻巧,然而心中却早已被苦涩填满,眼眶也微微透出一抹红意。
若不是生来便知命不长,又如何能不惜流芳。
任皇后一听,便接着往下说道:“而蜀州照顾笙儿的那些人写信汇报时,也都说笙儿自从白日可以离开长生柱活动后,就每日都自己读书、学画、下棋、练字,如今画功、书法、学问都有很大的提高。
听到笙儿这般,臣妾也就不担心笙儿这一生生来便是受苦,也就不悔当初拼死留下这孩子了。”
任皇后说这,轻轻苦笑了两声。
“哎……”皇上转身过去,轻轻拍了拍任皇后的后背,轻声道:“孩子是极好的孩子,以后都会一点点好起来的,你就不必太多忧心痛心了。”
“嗯……!”任皇后伏在皇上怀里应了一声。
黑暗中,任皇后淡淡一笑。
孩子命确实是有点苦,但是这孩子,也是真的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