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妍淡淡地笑着,声音却是让人莫名的胆寒。
许莲英闻言连连点头,不假思索道:“太好了太好了,青天大老爷能为我们伸张正义真是太好了!”
婉妍笑着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个女孩,叫端阳是吧,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许莲英一听,想都没想就冲口而出道:“端阳是个顶好的孩子!”
说完,许莲英瞧婉妍并不作声,便知回答没能让她满意,便又仔细想了想,慎重地回答道:“端阳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那孩子又乖巧又聪明,还孝顺长辈,也懂道理,模样长得又好,我们那片的人没人不喜欢她。
虽然嫁给蔡举人那个糟老头子也确实非她所愿,但是她既然已经做了人家的媳妇,就会安安分分地给那老头子持家,就是蔡府的那些下人,也没人能说出她一个‘不’来,她是万万不会作出谋杀亲夫这种事情来的,老婆子我敢用我的项上人头担保!”
许莲英说得真诚,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嗯……”婉妍应了一声,并不予置评,又接着问道:“那成亲之后,端阳和许正闻可还有联系?”
一听这个问题,许莲英有些拘谨地搓了搓手,又吞了吞口水,想了半天才说道:“大人您年纪不大却能做上这么大的官,肯定是有通天的大本事,我这老婆子也不敢骗你……
端阳和我们正闻在成亲之后,也没有完全断了联系……大人您想想,他们就算是不能成亲,也是一起长大的伙伴,哪能就此老死不相往来,这也不合理不是……
不过我敢用我这条老命保证,他们之间的联系左不过就是在街上碰见了聊上几句,逢年过节通个信送个祝福,哦对了,端阳手巧,还给正闻的媳妇教过怎么做小孩子肚兜最舒服……除此之外,就再没有什么联系了。”
许莲英边说着,豆大的汗珠就从额间滚滚而出,眼巴巴地看着婉妍,生怕她不相信,又生怕自己的言语不当,引发婉妍的误会。
然而婉妍什么评价也没做,神情也是丝毫未变,仍是笑意盈盈地问道:“那既然两人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那为何你连地方秋审的结果都没有拿到,就已经断定他们定是会判许正闻和端阳死刑呢?”
“那还不是因为我们那里当官的那些人是个什么样子,我们都心知肚明!”
在被问及此时,许莲英一改方才的拘谨,竟“腾”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整张脸都紧绷了起来。
说完后,许莲英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与失语,赶忙做了回去,解释道:“也不敢瞒大人,我家正闻虽然身子骨瘦弱,但性格却执拗得很,脑子里就长了一根筋,常常说什么读书人不为国分忧,犹如水桶把水漏。
刘知县在我们县里可没少作威作福,苛捐杂税不说,还欺男霸女,小老婆养了一院子!实在是威风得紧!
我们正闻早就看他不过眼,恨他欺压百姓、胡作非为,但胳膊拗不过大腿,就是再气愤也无济于事。
结果有一日我们正闻上街去,正好碰到了刘知县的马车横冲直撞而来。其他百姓都四散躲避,他倒好,直直地走着他的路,丝毫不让,结果就冲撞了刘知县的马车,之后不论车夫如何威胁大骂,他就是不让,还说什么‘车让人就是天经地义,哪里有人躲车的?’
刘知县也不能直接把他撞开,被逼得只好绕道。
但刘知县最是个心眼小的,哪里肯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回去就打听到了我们正闻,心里就记下账了。
所以日后蔡举人的案子一出来,那昏了头的知县本就经常糊弄着判案,这下一看和我们正闻有关,当即就想以权谋私,弄死我们正闻,来报仇。
而在我们那里啊,当官的人就像是长了一条心,长了一张嘴!他们一个人想的,就是所有人想的!都是能混就混,谁会给你认认真真查案啊!
知府那里,也就给糊弄过去了。之后秋审是个什么样子,我们不用想都知道了。
那我们当地的秋审之后,各种口供、材料都是从督抚那里送入京都的,那还不是他们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京都的大老爷们也不知道这边的情况,自然就听信了他们的一面之词,被蒙在鼓中,那我们岂不是都完了。
所以我就赶在浙州的秋审出来之前,先赶到京都,告诉京都的大老爷们实情是怎样的,便能多几分希望。”
许莲英滔滔不绝说了许久,婉妍一直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看似听得随意马虎,实则认认真真记下了许莲英说下的每一句话。
“嗯,”婉妍又是随意地应了一声,再次发问道:“那蔡举人是已经下葬了,还是未入土等着案结?”
“下葬了的。”许莲英答道,又立刻补充了一句道:“蔡举人死了后一周,把所有丧礼都办完后,就立刻葬了的。”
“这样啊……”婉妍微微眯了眯眼睛喃喃了一句,又沉默了片刻后,突然抬头对许莲英道:“行啦大姐,我差不多就想知道这么多,你先在京都住下,如果有问题我会再去找你的。”
说完婉妍又对衙役道:“你去找个客栈安排许大姐住下,但是低调一点,不要让人知道是我安排的。”
许莲英一听,当即对着婉妍千恩万谢了一番,才跟着衙役出去了。
走到门外,许莲英才终于敢捏着自己衣服的袖口,擦了擦额间密布的汗,小声对衙役感叹道:“哎呦,可真是吓死我了!方才里面那位小宣大人看着笑眯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