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婉妍看着他心里却愈发难受。
此时的蘅笠有多不加节制,有多肆意,那以前的他,一直以来的他,就有多节制。
节制地近乎是苛刻地压榨着自己的原始天性与**。
婉妍越来越发现,原来蘅大人他,一直都活得这样辛苦……
晚上准备休息时,蘅笠被裴老连人带被褥一起扔到了三楼杂货间。
裴老的理由是:卧房就只有两间,如今你病好了,自然没有一个大小伙子让姑娘没处睡的道理。
蘅笠昏迷这段时间,婉妍日日夜夜衣不解带伴在蘅笠床边,连日连夜的不合眼,也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婉妍本来还想说让蘅笠的伤再恢复一点再搬出来也行,但蘅笠一听可以让婉妍睡好觉,立刻抱着自己的被褥,乐颠颠地去杂物间安家落户了。
这天晚上天刚刚黑透,婉妍就已经酣睡在床了。
这半个多月的生离死别与披肝沥胆,已经让婉妍身心俱疲,此时浑身放松地往床上一躺,就直接昏睡了过去。
婉妍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警觉地惊醒,双目瞬间清醒。
她感受到了空气中的另一个气息。
婉妍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翻起来,锋利的目光在屋子的角角落落仔细地找寻着。
最后,婉妍的目光落在了门纱上,一个模糊在黑夜之中,极不易被察觉的阴影。
难道是那日重伤蘅大人的凤族人又来了?
这个想法让婉妍整个人瞬间进入高度戒备之中,全身的肌肉都紧张起来,轻轻俯身从枕头底下拿出自己的佩剑。
黑暗之中,没有穿鞋的婉妍在木地板上无声无息地向门边靠近,目光死死盯着门纱上的黑影。
就在婉妍距离门边只有一步的距离时,婉妍猛地把屋门从里拉开,一个被黑夜裹挟的身影果然不加防备地暴露在了门口。
那人的身手及其敏捷,哪怕依靠着的木门突然被打开,也能立刻控制住身体,没有直接后仰栽进来。
但就在黑影控制身体的那一刹那,婉妍已经像一个影子一样飘到了那人的身后,手中没出鞘的佩剑横在了来者的脖颈儿间。
“报上名来,容你好死。”
婉妍冷冷说道,冷冽而沉静的目光撕裂夜晚的空气。
一想到此时剑下之人可能就是那日重伤蘅笠,差点要蘅笠命的人,婉妍已经浑身所有的怒火已经升腾而起。
而这人居然还敢再次上门作乱,婉妍被斯年之冰淬炼过的心,顿时阴冷到了冰点以下。
“妍儿是我呀!是我呀!”
剑下之人一动不动地站着,压低了声音小声呼喊道。
是蘅笠的声音。
一听这声音,婉妍手中的剑立刻就放松了,满心奇怪地朗声问道:“蘅大人?您来这里做什么?”
“嘘!!”
蘅笠一听婉妍这朗若洪钟的声音,顿时着了急,飞快地转过身来轻轻捂住了婉妍的嘴,把她推进了房间中。
“你小点声呀!要是让裴老知道我这么晚还在这里,非把我大卸八块不可!”
蘅笠轻声说道,看婉妍半天眨巴着眼睛不说话,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捂着婉妍的嘴,立刻收回了手。
差点被捂死的婉妍终于喘上气来,断断续续地问道:“蘅大人您……您大半夜不睡觉,靠在我……我屋门上做什么啊?”
蘅笠闻言,立刻急吼吼地答道:“没干什么啊!我就是方才路过这里!顺路看看你是不是睡觉了……”
这解释……也太敷衍了些……
婉妍探头看了眼窗外的夜色,故作一本正经的相信脸道:“您的意思是,您在后半夜的大晚上没在睡觉,凭空跨了一层楼路过我的门口,然后靠在我的屋门上一个多时辰,就为看看我是不是睡觉了?
大人您真是好雅兴啊!”
说完婉妍还故意笑着拍了拍巴掌,却突然话锋一转,眯着眼睛一脸怀疑地问道:“所以大人您到底有什么事啊?”
这要是平日的蘅笠,那一张又毒又狠、句句正中要害的利嘴,定能将自己所有荒唐无理的行为都讲得天花乱坠,自己标榜成道德楷模,让人纵有满腹质疑,却不得不服气。
可如今的蘅笠,单纯地不能更单纯,编出一个离谱的谎话已经用尽了他的瞎编之能,此时面对婉妍的质疑,也只有真话能讲。
“就……”蘅笠有些难为情地抠了抠后脑勺,强令自己的眼眸对上了婉妍的双眼,不情不愿地解释起来。
“好吧……其实是因为我睡觉之前,在心里勾画了一遍你今日的模样。
我记得你有些乱,但看起来更亲切一些的发髻;
记得你鹅黄色压着白边的衣裳;
记得你笑起来时,星光坠落其中的眉眼;
记得你撇嘴时可爱得我想捏你脸蛋的模样。
我想啊,想啊,突然发现我明明只有一个时辰没看到你,但我真的好想你,好想见到你啊。
我本想忍一忍,到明早就冲来找你一起玩,但是我却再也睡不着了。
我还是一直想啊想啊,像着了魔一样,躺着也难受,坐着也焦灼。
到最后我觉得,应该来见见你了。
但我来了以后,发现你已经睡下了,我不能打扰你,所以我就待在离你最近的地方。
只要我一想到,你就在这扇薄薄的木门后面,离我这样近的地方,我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蘅笠一板一眼、一字一顿说得平静又正经,好像自己并不在说一段让人耳红心跳的告白,而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