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摊主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鱼面上来,果然碗比脸大,满满当当。
婉妍先把筷子递给蘅笠,“大人您尝尝!”
蘅笠看着这油腻腻的碗边和残缺的筷子,皱着眉摇了摇头。
婉妍见蘅笠不吃,也不再客气,挑起面就“呼噜呼噜”吸了起来。
这鱼面又嫩滑又鲜香,果然好吃。
婉妍大口大口吃着面,时而还抱起碗喝一大口鱼汤,嘴角脏了就拿手背一抹,不一会就吃的满头大汗。
蘅笠看着吃得投入的婉妍,不由得想起了半个时辰前,面对满满一桌用金银器皿乘着的精致佳肴,只浅尝几口的大家闺秀,不由得哑然失笑。
我很荣幸,成为让你不必拘谨的人。
而婉妍实在是太享受于这一碗鱼面,甚至没注意到蘅笠笑意盈盈的眼神,只想着坐如针毡地享受饕餮盛宴,哪有和喜欢的人坐在路边摊上轻轻松松吃小吃,来的滋润。
京都,皇宫,坤慈宫。
鸿图华构下的殿堂极尽富丽堂皇,占地虽不大,但仅一间宫殿,就豪掷琉璃万顷,金玉无数,是整个皇城中,最为奢靡的宫殿之一。
虽然还未到中秋,气温还算宜人,但坤慈宫中已经早早架起了暖箱。加上香炉中袅袅升起的烟雾,与几十上百盆每日更换的时令鲜花的香气氤氲着,整个宫殿仿佛仍在春日暖阳中,香气袭人。
偏殿中,一个珠光宝气、气度不凡的女人,正抱着一只富态的猫坐在偏殿中央的软榻上,一下一下抚摸着猫的后背,像慈母一样温柔慈祥。
她虽然已经岁至中年,但丝毫无法从她柔美而娴静的面孔上,看出分毫岁月的痕迹。
在女人下手的椅子上,坐着一位儒雅俊朗、戴着银冠的少年。
二人说着话,脸上都带着难掩的喜色。只是女人的喜色更近似于欣慰,而少年的喜色则是出于礼貌。
“笙儿他可算是想明白了!”女人连连感叹道,像是一朝解开了几年的心病一般,轻松又欣慰。
“我之前就同长兄说,他长大一点就会明白的。像这样别人煮饭自己吃的好事,谁人会不愿意呢?”
“是啊,这可真是喜事一桩。”少年笑得恰到好处,恭维的话语却只能让人听得出真诚,“但九王爷能想明白,还都是娘娘您教导得好。”
女人被夸的很受用,对少年笑得和蔼,却故作恼怒地嗔怪少年。
“桢儿!我同你说了许多次,私下的时候,你莫要称我娘娘,叫我姑母便是。也莫唤笙儿王爷,论年龄,他还是你的姑表弟弟呢。
我同长兄亲密无间,你们这辈可不能生疏了才是。”
这坐在正中的女人,便是曾经的任贵妃,如今的任皇后。而坐在她下手的少年,便的独子、任皇后的亲侄子任沅桢。
“多谢姑母厚爱。”任沅桢坐着行了个礼,把礼节和亲近融合得恰到好处。
“哎!”任皇后慈爱地答应了一声,立刻话锋一转道:“不过,笙儿在信里说,要他参与夺嫡,必须满足他一个条件才行,说是要宣家的那个小女儿。
虽然不知道笙儿他怎么就看上了那个丫头,但是既然他开口要了,就给他吧,免得他哪一天又反悔了。”
“宣婉妍如今在蜀州查案,倒是很有可能与笙表弟见面。但……”任沅桢解释道,又立刻露出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
“宣婉妍已经知道端了我们的储盐洞,怕是很快就能查到我们的盐线。此女,留不得啊……”
皇后一听,也有些着急道:“可是她不过只是发现了储盐洞而已,能再知道背后实情的可能性并不大,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姑母,您难道忘了吗?”任沅桢笑了笑,提醒道:“宣婉妍可是白泽族人。
他们白泽一族,脑子都聪明地让人讨厌,只要让他们抓到一丝蛛丝马迹,若不及时毁尸灭迹,结果就是满盘俱损。”
“可是……”任皇后虽知如此,但一想到儿子的性格,还是努力地争取道:“既然她是这样聪明的人,身后还有白泽家族和中书令父亲,为什么不争取将她收入麾下,让她成为笙儿的左膀右臂呢?”
“我何尝不想啊姑母!”任沅桢苦笑道:“可宣婉妍这个丫头和她那个只知明哲保身、中庸圆滑的爹完全不一样,她就像被人洗了脑一样,真把什么王道基业,百姓福祉作为自己的价值追求。
我多次相邀,她都委婉地拒绝,言下之意就是不愿与任党为伍。”
说完还不等皇后说话,任沅桢又立刻补了一句,直接断了皇后的念想。
“侄儿未免此女坏娘娘与父亲筹谋多年的大事,已经请凤家的二小姐出马,去解决掉这个丫头,以及那个处处与我们为难的蘅笠。”
听到这里,皇后微微一颤,心头瞬间被不安包围,但还是不由得连连点头道:“蘅笠那个臭小子是早就该死了!”
“是啊。”任沅桢乖巧地笑道:“解决了蘅笠,那姑母与父亲面前,便又少了一大障碍。”
姑侄二人又聊了一会,任沅桢敏锐地发现任皇后已无心多聊,于是道安后就离开了坤慈宫。
任沅桢走了许久,任皇后悬着的心仍旧无法落下。
虽然她和自己儿子、隐匿于蜀州的当朝九皇子仲怀笙的相处时间并不长,但她这个当母亲的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这个儿子虽看着清润温和,但实则内心阴暗无比,性格畸形异常,一旦想得到什么,便是不计代价,就是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