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不知道多久,婉妍已经完全没了方向感,只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距离地面越来越远,空气越来越稀薄,呼吸越来越重,已经开始有些头晕目眩、四肢乏力的不适感。
这让本来信心满满的婉妍此时也开始有点心慌起来。
这路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宣侍郎。”蘅笠听着身后越来越凌乱的脚步,沉声唤道:“集中注意力,切勿分散精神力。”
“嗯……”婉妍允道,竭尽全力集中精神,果真觉得略略清醒一些。
就在这时,婉妍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小手被一片略微冰凉的细腻包裹起来,让婉妍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别怕,万事有我在。”蘅笠轻声安慰道。
蘅笠稳重而老成的声音从婉妍面前飘来,一如既往的冷静与简洁,轻得像一片羽毛,却给了婉妍满心的安全感。
对啊我在害怕什么呢?这可是蘅大人哎!无所不能的蘅大人。
这么糟糕的情况下,还好是和你,还好有你。
不知不觉间,婉妍把蘅笠的手攥得越来越,像是在一片洪流中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又走了许久,蘅笠突然猛地停了脚步,害得紧随其后的婉妍没能反应过来,一头撞在了蘅笠的后背,像是撞在了石头上一样硬。
“哎呦……”婉妍揉着额头,小声抱怨道:“大人您怎么突然停下了?”
“没路了。”蘅笠轻声说道。
婉妍这才注意到原来蘅笠一直在释放着决力探路,才能带着她在一片漆黑的地道里如履平地。
“啊……?”婉妍摸索一番,才发现这里比方才只能过一人的甬道宽敞了不少,能容她和蘅笠并肩而立。
婉妍正想问下一步该怎么办时,蘅笠明朗的声音突然在耳边乍响。
“如此高朋满座,皆纷至沓来以倒屣相迎,不愧是奎府的待客之道。”
就在蘅笠话音落下那一刹那,黑暗的洞穴突然被昏黄的火光满满充斥起来,满得快要将洞穴挤爆。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久居黑暗的婉妍眼前一片惨白的恍惚,只能模模糊糊间看见面前的墙壁上,从火光中倒映出人头攒动的盛况。
过了几秒,婉妍才看见原来她和蘅笠已经站在一个矮小的断崖边,而他们脚下是一片极空旷的平地,平地上密密麻麻排列着几百名身着盔甲的士兵。
只是扫了一眼婉妍就能认定,这些士兵不仅装备精良,而且平日里训练有素,是一支攻击力极强的雇佣兵卫团。
就在婉妍冷静地四下打量,研究敌情时,站在士兵最中央的人突然仰着头朗声说话,回应方才蘅笠所言。
“黑夜黑衣,抬门撬锁,不愧是阁下的做客之道啊。”
这人年近半百,长相凶悍,满脸横肉,此时正抱着胳膊笑得自信,突然话锋一转,恶狠狠地质问道:“说!你们深夜潜入奎府祠堂,有何用意!”
“祠堂?”婉妍好笑地笑了一声,扫了一圈脚下摩肩接踵的人群,冷笑着问道:“那不知你们这几百精兵驻守祠堂又是有何用意,难不成这蜀州首富的奎府,先人的灵牌都是金子打得不成?”
“你别同我巧舌如簧!”说话之人被堵得无话可说,气急败坏地说道:“就凭你们两个没断奶的孩子,还想来奎府和稀泥,做梦吧你们!
你们自以为利用小姐进入奎府的计策万无一失,殊不知我们老爷在你们第一次入府时就察觉到了你们居心不轨,早就做好了防范,就等着你们来送死了!”
就在这时,婉妍清晰地听到身后的甬道中传来整齐的跑步声,听人数绝不会少于面前这几百人,便知自己的后路早已被封死。
这小一千人做府兵,可真是够大的阵仗,但好在他们显然不知道我们的身份。
婉妍心里冷笑着,越发确定奎府中必有猫腻。
就是不知道今天还有没有命能出去……
婉妍心跳加速起来,下意识地向蘅笠看去。
蘅笠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说!你们到底是谁?!不说可就别怪我对小孩子也下得去狠手了!”崖下的人再次朗声质问道。
就在这一刻,婉妍心中冷静地分析一番,明白今日无论如何都难逃一战,如果就在这地道中段,极易被前后夹击。
边想着婉妍微微侧头看了蘅笠一眼,明明婉妍还什么都没说,蘅笠却了如指掌地点了点头。
下一秒,蘅笠和婉妍同时腾身而起,在几百双眼睛的注意之下,从众人的头顶上似离弓之箭般划过,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二人已经稳稳落在了平台上大部队的后方。
在落下那一刹那,婉妍向身后释放出一团决力,确定了身后是死路,不会有埋伏。
“还真是,毫无意义的挣扎啊。”领头那人将自己手腕上的护腕绷带紧了紧,嘲讽地笑道。
蘅笠和婉妍默契地没有开口,挺拔地立得笔直,没有惧色,也没有任何行动,只是沉静地看着眼前的人海。
“给我上!谁先砍下他们二人的头颅,老爷有重赏!”领头之人被二人的冷静触怒,尖声喊道,颇有些太监的天赋。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一听到有赏,雇佣兵们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向着蘅笠和婉妍冲来时,眼睛都充血。
蘅笠和婉妍几乎是同时拔剑而出,泠冽的剑光在摇曳的火把光中愈加刺骨。
“多小心。”蘅笠紧盯着敌人的脚步,无厘头地开口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