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和影卫怒极上前,梵净成一边抵挡,一边抬头去看唐时锦上去的酒楼。
她不是不肯见他么?那他就非要让她来求他!
到处都是百姓,影卫打的缚手缚脚,梵净成却乐的到处都是屏障,来回闪躲,众人推推挤挤,惊叫连连,场面一时乱成一团。
就在这时,忽听“铮、铮、铮”三声。
声音大且清亮,一入耳,众人下意识的转头,一起往那边望去。
唐时锦柱着刀站在那儿,一看这传说中的巨刀,众人无不心头一凛,下意识的就觉得……王爷又要砍人了?!
唐时锦弹刀,是为了控制情势,更是为了打断思维。
影卫自动停了手,随即,有人搬了椅子下来,唐时锦撩袍坐下,淡定的道:“诸位不必惊谎。趁这个机会,我给大家讲讲,什么叫做造谣。”
众人:“……”
啥??
唐进锦来回瞧了瞧,看着站的近的一个老头,忽然道:“老丈!我刚看到有个人,从你钱袋子掏了一个小元宝!留了两撇小胡子还瞪我呢!!”
那老头哎哟了一声,下意识的就去翻找腰间的钱袋子。
唐时锦微笑道:“所以,诸位,你们听懂了吗?”
她举起手指:“一个细节。”
她停顿了一下,慢悠悠的重复:“一个细节。我如果只说有人偷你钱袋子,你不会这么紧张,可是我给了你一个细节……我说他留了两撇小胡子还瞪我,这就是一个细节,这会在你脑子里变成一个画面,所以你一下子就信了。”
她说的很慢很舒缓,大家也都理解了,纷纷恍然。
然后唐时锦微笑着续道:“于是,你就被牵着鼻子走了,在这一刻,你忘了其实没有小元宝……”她做势看了老丈一眼:“哦,你连钱袋子也没有。”
小包袱一抛,大家忍不住齐齐笑了出来,那老头也不由得挠头傻笑。
唐时锦等大家都笑完了,才道:“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大多都源于这个小小的技巧,所以,并不是咱们傻,而是有些人太狡猾!”
她似笑非笑的瞥了梵净成一眼,“正常说话,是不会一开口就抛出一个细节的,说细节,是为了怕别人不信,所以,正常说话,会在被别人质疑的时候,为了自证,才会仔细的讲,提供细节,你们说是不是?”
大家纷纷道:“对啊!”
唐时锦续道:“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在一开始,就不由分说的抛出一个细节,好让大家心里先入为主……诸位,会这么做的人,是为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
不止一个人道:“他自己心虚!”
“生怕别人不相信!”
唐时锦轻轻击掌:“诸位当真聪明!一点就透!正是如此!!”
让话从他们口中说出来,让他们以为这是他们想出来的,他们才会更努力的去维护。
唐时锦续道:“同时,这种人是说谎的高手,他们早已经习惯了谎话连篇,所以才会如此熟练!对他们这种人来说,旁人的名誉尊严种种,全都是他信口开河的谈资!这种人不管外表如何,内心都是卑劣下作,恶心污秽之极,他自己身在污泥,就想把所有人都拉下来!”
她站了起来:“所以,诸位,今日机缘巧合,诸位也算是我的一课之徒,我希望大家都能记住谎言的这一个特征,然后告诉身边的所有人,免得日后再被这等人轻易欺骗。”
一课之徒,再一次确定阵营,庆王爷的一课之徒,这是三生有幸祖宗积德好么!这些人一定会不遗余力的维护她的。
唐进锦一抬手收起了破日刀,团团拱手:“失陪。”
梵净成自始至终,没有干涉。
他是一个伪情圣,在每一个姑娘面前都是真情圣,别说姑娘要自辩了,哪怕是把脏水泼给他,他都甘之如怡。
可即便如此,唐时锦的反应,也仍是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她一个字都没有辩解,却把事情解释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态度从容镇定极了,于是信他成了最荒谬糊涂的事,不管脸上还是心上,连半信半疑都不会了。
唐时锦转身又回了酒楼。
进了雅间,桃成蹊冲她抬了抬手,表示佩服佩服。
俞衔书忍不住道:“这些人也真是好骗。”
唐时锦笑了一下:“你觉得他们好骗,是因为你站的角度,本来就是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如果你此时也在下头,也会这么好骗,会轻易的被他带动,也会轻易的被我带动。”
她加重语气,再一次现场教学,“你们要明白,群体从来都是盲从和情绪化的,他们只会干两种事:锦上添花或者落井下石。曾经有人说过,‘当一个人还是孤立的个体时,他会有自己鲜明的个性化特征,但当这个人融入到群体以后,智商就会严重降低。为了获得认同,个体愿意抛弃是非,用智商去换取那份让人倍感安全的归属感。’① 你可以多观察,多想想,就会发现这句话实在是说的精辟。”
她顿了一下:“所以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控制他们的方向,让他们为我所用。”
她环顾座上:“六哥,世泽,《天下报》也是一样的道理。”
连桃成蹊都无声拱手,表示受教了。
唐时锦这才道:“好了,吃饭吧。”
于是几人这才动筷吃饭,而楼下不远处的小饭馆中,一个男子正低头静听,她说完了好一会儿,他才认同似的点了点头,慢慢的抬手,把酒倒入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