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没见,少年身上的“机器人感”浓了,整个人油滑尽去,眼珠子也不四处乱转了,肩挺背直,目不斜视,整个人都显得明亮而“正”,就是那种找到可以奋斗一生的目标的感觉。
唐时锦还挺欣慰的。
毕竟这种超忆症少年,能给他找到一条适合他的道路,对他自己和对大庆,都是一种成全。
唐时锦就详细的跟穆永福说了一遍。
穆永福安静的听完,又问了几个细节。
什么叫内行看门道?就是他一张嘴,她就知道他的水平已经是专业级别了。
会的她就回答了,不会的,她就让他回去自己研究去。
两个人一直聊了大半天,整个对答,已经完全是成.人之间交流了。
中午炎柏葳还特意召了靖王和穆云昶过来。
如今穆永福做的是保密行当,无召是不许回来的,趁这机会,正好跟家人见见面儿。
晚上回去,穆云昶还跟于氏说了说,十分欣慰说儿子长大了。
于见萍一听就急了:“怎不叫他回来见见我?我们娘俩儿都多长时间没见了!”
穆云昶看了她一眼。
其实自从上次穆永福听了她的话,闯下大祸,险些害死全家,靖王爷就严令不许她们母子见面了。
但穆云昶想着她肯定是想儿子了,便软了声音解释:“永福如今做的事情十分要紧,不允许随意见人的。”
于见萍急道:“我可是他亲娘!这怎么能叫随意见人呢!”
穆云昶无奈的道:“总之,不能见,连我们也是皇上特意召的,否则我也是不能见的!”
于见萍急道:“连亲爹亲娘都不能见,哪有这样的道理?永福他才十一岁啊!他们一直扣着他,到底想做什么?有事情就不能明刀明枪的来,非得作践一个孩子……”
她喋喋不休。
穆云昶连说了两声“别说了”,可是于见萍根本就不理他:“我就要说!我偏要说!他们扣着我儿子,这是想要我的命啊!这新帝还说什么慈父仁君呢,好好的拆散人家母子……”
穆云昶怒道:“够了!!”
于见萍吓的一个激灵,住了口。
穆云昶压低声音道:“皇上饶了我们全家的命,这是大恩!敢用永福做如此机密之事,更是天大的情份!天大的恩惠!永福本来就与旁的孩子不一样,他不能耽于俗务!王爷敢揽和这件事,敢担这个责任,这全是为了永福!否则的话,她堂堂的财神爷,执掌总缉事厂和财政阁,多少人等着她用?她为何要费力不讨好的用永福?你怎么不知好歹呢?”
他一发脾气,她就老实了。
于见萍收了那个骄横的态度,把身子一背,抹起泪来:“什么叫不能耽于俗务,怎么就不能耽于俗务了,之前不是好好的,一进了京城就叫旁人教坏了,竟与我这个亲娘离了心……我好好的儿子,养到这么大,没得过他一天孝敬,帮不上我半点儿忙,平时连个说情传信儿的也没有,两眼一抹黑,也没个帮手,这儿子有跟没有一样啊!我这十年的辛苦不就打了水漂么!我心里亏的慌,还不兴发两句牢骚了,你凶什么,我晓得你是见我人老珠黄,不待见我了……”
平时,于见萍一哭,穆云昶就心软了。
所以于见萍哭的婉转可怜,絮絮不停,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穆云昶眼神极冷。
她字字句句,全都是算计,算计着儿子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能为她做什么事情……因为他不能做就觉得“亏的慌”,这是养儿子还是做生意??
就连不沾边儿的唐时锦,都能为穆永福费心筹谋,可她是孩子的亲娘,却从来没为穆永福想过。
她想的全都是她自己!
穆云昶饭都没吃完,站起来就走了。
于见萍顿时哭的肝肠寸断。
靖王府门风正,后宅也清静,于氏多少年专房独宠,要不是因为穆永福的心疾,也不会给穆云昶纳妾。
就因为于见萍如此专宠,才养大了性子,否则也不会因为穆云昶想要生个庶子,就直接搞了一个大事情,打发她儿子去挟持皇长子……想着凭她的神来一笔给穆家博一个前程,到时候她就是首功了,谁也越不过她了。
实在是愚蠢又天真,胆子却又大极。
她是真的习惯了,靖王府在朵甘就是土皇帝,她习惯了随心所欲,根本不懂得如何尊重皇权。
第二天早上,穆云昶去上早朝了,于见萍自己跑出府,递牌子求见唐时锦。
唐时锦还有点儿稀奇:“靖王府不是一直给她称着病吗?”
因为她是琅琊王氏的人,也算是戴罪之身,所以靖王府一直给她称病来着。
何浅碧道:“说是穆二郎走了之后,后宅无人打理,穆云昶架不住求,就又把她放出来了。”
唐时锦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就道:“叫进来见见吧。”
于是就叫进了。
于见萍进来见了礼,就道:“娘娘,听说昨日永福进宫了,妾身许久不见永福,着实想的厉害,还请娘娘放永福归家,让我们母子团聚。”
唐时锦:“……??”
亏她还以为她有可能是来道谢的,敢情是来算帐的?这是觉得她故意扣着她儿子?
这要是别人,她立马把他打发回去,爱咋团聚咋团聚,可是穆永福不一样。
超忆症听起来再酷,也是非健康的状态,穆永福于她而言,并非不可或缺,但她于穆永福而言,却是救命的良药。
穆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