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传言,万氏简直不能置信,道:“怎么可能!什么叫皇上病糊涂了?”
常见梓道:“听说许多朝臣一起进去,但皇上视而不见,只看到了庆王爷一人,然后就让庆王爷饶了陈识务。”
“什么?”万氏一听就怒了:“该死!唐时锦这不要脸的女人!我早说她与皇上必不清白!皇上都病成这样了还记挂着她!她不是有磨镜之好?既不喜欢男子却又勾搭皇上……”
她喋喋不休。
常见梓看了看她:“娘娘,只怕不是如此,那庆王执掌总缉事厂,皇上是想让她饶了陈识务,就是前阵子那个屠村私采,杀了几百人命的朝臣。”
“哦?”万氏缓了缓:“那她怎么说?”
常见梓道:“娘娘,那朝臣已经死了,凌迟处死,两三个月前便死了。”
“哦,”万氏道:“这样,然后呢?”
看她一副要她继续讲解为什么说“皇上病糊涂”了,常见梓一阵无力。
她守了她二十年,终于令她对她言听计从,可是……她也仍如当年一样,永远脑中空空,心里只有情情爱爱,所有的聪明都在男人身上。
付出了这么多,整整半个人生,要承认失败,是一件很艰难的事。
但起码,她回去之后,嫡支能早做打算,尽快派人来,辅佐下一代贤后。
常见梓也不跟她讲陈识务的罪行有多么不可饶恕了,她只缓缓道:“娘娘,皇上连这么大的事情都忘了,故此才说是病糊涂了,理不了事了。”
万氏恍然大悟。
然后她就慌了,“那,那现在该怎么办!”
她咬唇半晌,又道:“对了!还有庆王爷!唐时锦!我应该再去找唐时锦!你不是说以她的本事,不论谁做帝王,都会位高权重的吗?”
“是的,”常见梓道:“但是娘娘,咱们几次悄悄传讯,庆王都视而不见,庆王只怕对娘娘……无心。”
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有传过讯。
她不信唐时锦有磨镜之好。就算唐时锦真有磨镜之好,她除非是傻了才跟宫妃勾搭,就算她真的傻,万氏也绝不能做这样的事情,世上不会有通.奸的贤后!
当然了,如果她传了,她就会发现,她是传不出去的。
万氏沉了脸。
半晌她才道:“本宫老了……”
她缓缓的,一下一下的摸着自己的脸:“见梓,那药,我再吃几丸可成?”
“娘娘不可!”常见梓道:“那药虽有夺天之功,能令肌肤回春,但最多服三次,您都已经服了四次了,再也不能吃了,娘娘啊!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啊!”
万氏终于崩溃了:“那你说怎么办!你让本宫怎么办!难道要叫我在这儿等死吗……”
她发起脾气来,歇斯底里的砸烂了满宫的陈设。
常见梓好不容易才把她安抚下来,直到过了戌正(20点)才满身疲惫的出来。
她是女官,不是贴身宫女,不用守夜,所以直接回了房,直等到过了子时,她才悄悄的出了宫。
然后她缓缓的双膝跪下,对着昭德宫磕了三个头,也算是了断主仆之情。然后才转身离开,一路有人接应,迅速藏进了一辆倒夜香的车,然后悄没声儿的出了宫。
看着外头的星空,常见梓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在后宫这种地方憋了二十年,总算是出来了。
她脚步轻轻的往前,避开巡夜的禁军,随意找了一间客栈跃进去便睡了,直到第二日,才易容成一个大婶,进了一家糕饼铺子,很快,一只鸽子飞了出去。
几乎是立刻的,两只体型超大的喜鹊,跟了上去。
是的,如今长目飞耳楼和炎三这边,已经跨过了人盯人阶段,进入鸟盯鸟阶段了。
而常见梓对此一无所知。
终于传出了讯息,搬开了心头大石,她心情悠闲的逛了一天,然后才投宿了客栈。
晚上在客栈上房入睡,第二天早上醒过来,一张眼,完全下意识的迅速起身洗濑,进了正殿,万氏一见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你!你昨天干什么去了!!”
常见梓猛的一怔。
早起有些神志不清,她几乎以为昨天出宫只是她的一个梦!
可是她不是万氏,她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她缓缓的屈膝跪下了。
口中请罪,脑海中却在飞速的盘算。
她肯定是暴露了,但是,暴露到了什么程度?又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她足足等了三天,都没有人来拷问她,她是真的忍不住要再次怀疑,出宫,难道真的只是她的梦?
可是等她发现,一路用着的暗线全都无缘无故消失之后,她终于相信不是。
然后,她与万氏道:“娘娘,奴婢考虑许久,为今之计,娘娘只有一个办法,能够自保。”
万氏道:“什么办法?”
常见梓轻声道:“劝皇上禅位。”
万氏呆了:“什么!你胡说什么!”
“娘娘,”常见梓的声音,是一惯的不紧不慢:“娘娘听奴婢说……如今皇上已经病糊涂了,再也不能还朝了,而太子殿下早已经长成,素有才名,又主政一年多,在朝中已经站稳,若是禅位,皇上是太上皇,娘娘就是太上皇后,仍旧是天下主,还是皇上的长辈,否则……”
她顿住,长叹一声:“娘娘,你只需想想,一个碍了你事的人,您会如何处理?太子流落民间多年,又曾被皇上亲手……这父子之情能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