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敢出言不逊,甚至无人敢故示关怀,哪怕真的是知交好友,真的关怀痛惜,也没有机会走过来。
但唐时锦仍是觉得难过。
这种用尽全力仍是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太叫人难受了。
回到房里,她很丢人的哭了一场。
不知道哭了多久,有一只大手,轻轻压在了她的发上。
唐时锦转身扑进他的怀里,继续哭。
他很耐心的揽着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无声的安慰。
好一会儿,她哭够了,才渐渐的收了泪,也不去洗脸,就窝在他怀里,默默的抽哒着。
他搂住她,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他才慢慢的跟她道:“锦儿,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是十年怕井绳,我明白你纵然面对刀光剑影,也想把他们护的好好的,不要再受任何的伤害。”
“但是锦儿,你有没有想过成蹊的心情?”
唐时锦猛的一震。一时间连悲伤都忘了。
桃成蹊的心情?
失陷的是桃成蹊,而沈一意拼尽全力把他救了出来,自己却死的如些惨烈。
她若是桃成蹊,简直……会无法面对自己。
她还这么一厢情愿的护着他,不想让他有半分的不适,那他,他会是什么心情?
唐时锦慌了,喃喃的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没有,你没有做错,”炎柏葳的声音非常的稳定:“我只是想告诉你,成蹊他不是小孩子,他非常非常的聪明,而且比我们想的要坚韧,也比我们想的要通达。所以,他乐于接受你的好意,但是,也乐于为你做些什么。你以报仇之名,行的全是利国利民之事,而他写的似乎是闲文,却是在为你摇旗呐喊,架桥铺路。”
“就好比今日之事,你担心他受了伤害,所以一直在小心翼翼的避免这种情况,但他却决定去面对……他会不舒服吗?我觉得可能会,但是这不舒服,是他可以承受和乐于承受的。最主要的,锦儿,这是他自己的决定,我们不该强要他改变。”
“锦儿,若你想保护他们,我们能做的,就是站的够高,权利够大,让他不必再‘舍生取义’,不必再‘不成功便成仁’,余下的事情,让他自已决定就好,我们无须去左右。”
他轻轻的亲吻她的面颊眉眼,暖暖的温柔:“别担心,放开手,好不好?”
唐时锦默默的听着。
她时常觉得自己足够聪明了。
可是又时常在这种时候,觉得自己的聪明,太“小”了。
他是真的胸怀广,格局大,他看人看事,总是在不经意间,给人这种海纳百川的感觉。
她怔怔的想了许久,忽然道:“主公。”
他笑了一下:“嗯?”
她轻声道,“我愿做你的不二之臣,为你执鞭随蹬,开疆拓土。”
炎柏葳微顿,然后他低笑道:“我亦愿做你的虔诚信徒,尽我全力,保你一生随心所欲,喝最美的酒,赚最多的钱,娶、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唐时锦笑出声。
怎么可以这么撩。
她转身张开手臂,抱紧他,把脸埋进他怀里,闻着他的味道。
因为有他在,这个不好的世界,也叫人有点喜欢。
…………
这一件事情的影响,比唐时锦想像的还要大。
极致的美好毁掉,这样的事情,谁都会觉得痛惜。
若是桃成蹊自此消声匿迹,毁的更彻底,很多人可能只会叹惜一番就算了,可偏偏……他并没有消失。
他如今满身疮痍,风华不在,字反而更见风骨,诗文更加的激荡人心,才华更加灼灼夺目,甚至因为白骨辩奇冤的戏文,竹生之名再一次传遍天下。
他仍旧一身的光芒。
便显得这遗憾,便如一把刺入人心的钢刀,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
如今汪直已经死了,所以,陈识务便成了直面炮火之人,无数人口诛笔伐,谴责这些人的行径。
两日后。
唐时锦早上刚起来练刀,便有人急匆匆进来禀报:“主子,昨夜过了子时,有人在外头窥视,咱们抓住问了问,那人说有冤情要告,告的是陈大人……但是要见了您才肯说。”
他顿了一下:“那人长的有些古怪。”他附耳说了一句。
唐时锦也没二话:“去看看。”
她就过去看了看,哪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仍旧有点被吓到。
那个人的头,整个的歪到右后边,脖子极长,一边的脖子上还有伤,好像曾经被砍过似的。
也因为这样,他脑袋立不起来,平在肩上,看人都非常费力,盯着她看了好半天,才道:“王爷,王爷……”他就要行礼。
唐时锦道:“不必多礼。”一边示意太监扶了一把,道:“你有冤情,尽管说,我会为你做主。”
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小的,小的想见见桃六公子。”
旁边太监呵斥道:“大胆!我们王爷都来了,你有话还不赶紧说!”
唐时锦摆了摆手,示意他去请桃成蹊,又叫人把戚曜灵也叫来。
吴不争急匆匆过来,看了一眼,就在她耳边道:“这个乞丐,经常在陈府后门附近乞讨,我见过好几回。”
唐时锦点了点头。
桃成蹊不一会儿就来了,那人又费力的转过身来,看着桃成蹊,桃成蹊面色平静的拉下面罩,让他看了看。
唐时锦没有阻止,等到桃成蹊退回来,才柔声跟他道:“陈识务害了我六哥,害了我徒弟,坏事做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