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不争摸了摸鼻子:“一个老头子骂你呢,我想了想还是拿过来叫你看看。”
唐时锦眉头都拧了起来:“骂我什么?”
桃成蹊站起身抢过来看了看,然后眼睛就弯了起来,唐时锦深觉不妙,迅速抢回来,拍给吴不争:“你念念!”
吴不争就念了念。
唐时锦越听越是无语。
这特么是一篇檄文啊!!
这人姓吴,是这一回应试的举子,在本地还考了个第二名。
他充分发挥了文人骂人不带脏字儿的禀性,把她的经历捋了捋,从茂州写到了京城……
说真的,骂她贪财、骂她狠毒、骂她粗鲁,野心家什么的她全都不在意,但是这一位,写的她好像汪直那种变态,专爱跑到文人面前刷存在感,字里行间都在影射她享受这种,明明不学无术却得众多文人敬仰的感觉……
这个吴生是真有才,写的那个猥琐劲儿呼之欲出!要不是写的是她自己,她都想给他点个赞!
唐时锦简直气到不行,跳脚道:“这都什么人啊!不就是有点文化吗!秀什么秀!自己有才华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本事跟我的家眷比比啊!有本事让他老婆出来跟我老婆比做诗写文章啊!!!”
刚刚走进来的太子殿下:“……”
几个人纷纷憋笑。
炎柏葳也笑了,然后就直接进来了,随手握住她手,一边找地方坐下,一边拿过她手里的纸:“别生气了,‘家眷’给你把场子找回来!”
他就笑着去看那篇文章。
桃成蹊扔了个瓜子过来,示意他看他。
炎柏葳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行了,别笑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不就是炎娘子么!
桃六郎估计是觉得他可太有先见之明了,多少年前就预料到了如今这一幕!
炎柏葳看了一遍那文章,站起来,点了她脑袋一下,笑道:“卖弄文笔而已,看我怎么收拾他。”
他就过去书桌边磨墨。
桃成蹊跟过去看,汤莲生也跟过去看。
炎柏葳这辈子最不愁的就是写文章,拿过笔来,就跟默书一样刷刷刷就写完了。
唐时锦道:“可是你写是不是不大合适?”
“没事,”炎柏葳道:“我以文人的身份回复,没什么不合适的。成蹊也可以写……”
桃成蹊用力摇了摇头。
汤莲生道:“那我写一个,等了写了,炎师父帮我改改呗?”
炎柏葳点了点头:“可。”一边说着,就把文章交给下头,让他们放过去。
吴不争笑道:“其实园子里有不少人写文章驳他的,毕竟像这种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人还是少。”
唐时锦道:“所以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炎柏葳笑道:“想出名,不然呢?”
“不是,”唐时锦道:“我就是觉得你们文人真可怕,我本来觉得有些东西应该是有感而发,才会写的好,例如说他就是觉得我是这样的,才能写出这样的文章。”
炎柏葳笑道:“我们文人确实是很可怕的,例如说成蹊,若真有必要,你让他写一篇这样的檄文,他能写的比这还好!”
桃成蹊:“……”
他指了指他,眼神不屑。
唐时锦哈哈的笑道:“六哥的意思是,那是你!我们桃花仙儿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有感才发,无感不发。”
炎柏葳笑而不语。
吴不争溜达着去关注后续。
炎柏葳这篇文章,就用的炎棽的名字,但如今大庆朝已经无人不知,炎棽就是太子殿下。
贵为太子,却用文人的方式来应对,颇得文人好感,而且文人圈子就一个铁律,“文好可破”,所以文章一出,瞬间就把洋洋得意的吴生给打回了原形。
有很多人登时就想多了,心说原来太子果然还是在关注这边动静的,这文人聚集,上位者不可能不忌讳,于是就暗搓搓准备开了印之后参她们一道。
但也有人觉得,这只不过是因为太子爷心仪庆王,所以但凡与她有关的事情,他都会参与。
不管心里怎么想,都对这篇文章交口赞誉。
曾思故眼看这情形,犹豫着,把刚写好的文章收了起来。
他之前画了那副画,交给了在这儿的桃相府门客,那两位当时大加赞誉,立刻送了回去……但这两日,却没什么回音。
虽然想着可能是因为过年,忙不过来,但仍旧忍不住焦急。
毕竟很快就是初八,这儿他继续住,明显住不起,但不继续住……回去,下一步又该怎么走?
恰好遇上吴生写文章挑衅,他就写了文章批驳,自觉得写的还不错,但是炎柏葳的文章一出……那就是谁与争锋,他这文章就算拿出去,也显不出来了。
曾思故一时彷徨无计。
小厮四全进来禀报:“曾公子,那位曾公子又来了。”
曾思故眼神黯了黯,长吸了口气,但还是温和的道:“多谢,我过去一趟吧。”
曾逢那天一回去,就知道他进了雕绣园,当天晚上就过来了一趟,年初一又过来了一趟,这已经是第三趟了。
他这个时候,还不敢跟他撕破脸,他就绕过院中的学子们,去了侧门。
门外人一身锦袍,衣着华贵,配饰也是极为富贵,而曾思故即便穿着唐时锦送的棉袍,也远不如他气派。
只是曾逢不明白,在京城这种地方,并不是穿的好就能有面子的,你穿的再好,过来也是个乡下土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