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汤莲生虽是读书人,却一直喜欢商贾之事,在认识唐时锦之前,就十分崇拜她,陈越暗暗道:是了是了,定是如此了!怪不得瘫了都能治好,又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这一定是因为,他对财神爷发自内心的崇敬!
而且,怪不得他也得了好处!
不管面上如何,他都是一直把她当成真正的财神爷的!上天自知!
果然,回去之后,陈越第二天醒来,又觉神清气爽,周身舒畅的,几乎飘飘欲仙。
以至于,他久久不愿去找唐时锦聊下一步。
但是他身边的人,有不少是汪直的眼线,他不敢拖的太久,一直过了三天,他不得不过来,把贴身的人打发走了几个,这才恭敬的与唐时锦聊到正题:“这江宁织造司的皇商……”
唐时锦看了他一眼,陈越心里就是一咯噔,笑的益发谄媚,道:“王爷选的当然是好的,不过,督公来时,曾交待,有两家商人不错,还请王爷再斟酌一二。”
唐时锦当时就沉了脸:“不用斟酌了。”
陈越连连陪笑,“这个……王爷,其实这种事情,是哪家,不是哪家,与我们又有何关系呢,王爷又何必如此在意,督公他也是为了江南百姓,还请王爷给个面子……”
瞧,要不是之前的铺垫,他绝对会打官腔,而不是口口声声的“督公”,这就是授人以柄,毕竟一个西厂督主,管这事儿,手实在伸的太长,管的实在太宽,就算元盛帝再宠信他,得知此事,也是不会高兴的。
旁边的许天禄“忍无可忍”,站了起来,沉声道:“你可知我师父为了选这几家,费了多少工夫?”
他慷慨激昂的一通说,然后才道:“如今全都选好了,我师父既不居功,也没拿好处,将大好局面拱手让给大人,依着我师父铺好的路走,江宁织造司能安稳至少三十年,你们却莫名其妙的要换人?你是当的皇上的官儿,还是西厂的官儿?你听的是皇上和我师父的命令,还是西厂的命令?”
他咄咄逼人,陈越却也没有发火,只讪讪陪笑。
唐时锦缓缓的道:“陈大人,说真的,我着实不懂,我到底何处得罪了汪大人?他为何非要揪我的错儿,与我作对?若是陈大人要银子,我送你些花用就是,但是非要给我捣乱,我就不大高兴了……”
她顿了一下,看着他:“陈大人,汪直得圣宠,我也得圣宠;我不止得圣宠,还得上天眷顾,又有文臣武将撑腰……他汪直,有什么?”
陈越脸色大变。
唐时锦送了他出去,当天晚上,又打发戚曜灵,给他小小的喂了一滴药。
也没啥大用处,就是困倦头痛而已。
但是陈越一醒来,显然是被吓到了,然后他再也没跟她提那两家皇商,倒是给汪直回了一封信。
唐时锦叫吴不争截了信来看了看,写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儿,没有暴露她,也没有暴露他的心思。
所以就说么,汪直既然敢把陈越差来,这个人绝对不是个笨人,但是他精明,跟他信奉她并不冲突。
就连在遍地唯物主义的现代,都有无数人疯狂的给大师们送钱,养什么童什么鬼的,更何况是在此时?
她现在就属于那种,信的人全心全意,不信的人也半信半疑,真的完全不信的人,绝不会太多。
唐时锦反复刷了好几回,就把这个脑残粉给稳住了。
然后她又送了他一些银票。
江必安来的时候,就听着她在叨叨:“你说说,高风亮节好么!感动天下好么!到哪儿找这么好的人!”
江必安淡淡的问:“谁这么好?”
“我啊!”唐时锦转回身道:“我没怎么收那五家的礼,还要为了维持这五家的利益,给陈越送礼,我不但不赚还赔了!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除了我,还有谁会做?江护我觉得你可以考虑写一个回忆录,《我眼中的唐时锦》什么的,假装很中肯的写一下这些事,我流芳百世,全靠你了!”
江必安难得的笑了一下:“你不是还有徒弟?”
唐时锦道:“徒弟是内人,义兄义父全都是内人,写出来不可信,只有你是外人啊!”
江必安:“……”
他笑容全收,瞪了她一眼。
然后他坐下道:“我有一个朋友,锦衣卫百户韦瑛,被调入了西厂,汪直自己去挑的人。”
唐时锦挑了挑眉。
他续道:“他几年之前曾与汪直打过交道,当时给了他一点小照应,这次见面之后,汪直十分器重他,他说……”
唐时锦打断他:“我能直接看看你的信吗?”
江必安看了她一眼,就把信拿出来给她看了。
这信没什么文才,写的很直白,看的出写信的人,这个韦瑛,对江护很是信任。
但是信中充满了“你说我该不该跟着汪直啊,因为之前的事情,汪直还是很信任我的,但是汪直名声这么差,得罪人这么多,会不会连累我,可在这短短时间我就拿了不少银子,不上心有些说不过去吧,再说这也由不得我”……等等。
总之就是通篇纠结吐槽,明明就舍不得银子和权势,却又顾忌汪直的名声,又想占便宜又怕被连累……
唐时锦无语的弹了弹那信纸:“这你朋友?你朋友的门槛这么低的?”
“共过生死,我救过他。”江必安很平静的道:“他很贪财,胆子小,却很会说话。”
唐时锦秒懂,这是给她送线人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