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元宵担心的不行,巴巴的盯着她脸色看:“怎么回事?锦儿,到底怎么了?”
炎柏葳坐在屋檐下,正带着磊哥儿读书,见状挑了挑长眉,笑道:“拿过来我看看。”
唐时锦还真不认识这种草书,就拿过去让他看了。
好在郑清源是商人,也没多少文化,写的很直白,炎柏葳就直接念了出来:“唐小友,昨日贵村一名为贺水生的人过来找我,要取代你们做竹杯生意,我已拒之。望小友留心。”
唐时锦挑了挑眉。
贺元宵大怒:“贺水生!混蛋!我去找他!”他气冲冲转身就走。
“回来!”唐时锦叫了一声,一边又去菜地里,慢悠悠的种菜了。
贺元宵气了半天,还是听话的折回来,站在矮篱笆边儿,嘟着个脸生闷气。
唐时锦道:“元宵,你要明白,这件事情,错不在贺水生……你就想想吧,有一样东西,现在有人在做,还没你厉害,却能赚到钱,你眼红不眼红?想不想抢过来?这是人之常情,贺水生并没有做错。”
贺元宵气道:“可是……他明知道我们在做啊!”
“明知道又怎么样?人家跟你有什么交情?亲兄弟亲父子为银子反目的都有,更何况只是族亲!”唐时锦道:“所以我从一开始就告诉过你,不要跟人说起,我们跟谁做生意,这消息一传出去,闻风而动的,又何止贺水生一个?”
所以她才要冒险展露她的财运,这也是在为她的“无可取代”加重砝码。
她看了贺元宵一眼:“你明白了吗??”
贺元宵的好处是听话,他很快冷静下来:“明白了,我应该查查是家里谁说出去的。”
唐时锦点了点头:“而且这个时候,也犯不着去对付贺水生,惹急了他更会乱说。我们虽然不怕,但毕竟麻烦,谁会喜欢一个麻烦的合伙人?”
“这我明白,”贺元宵道:“私塾先生都说过,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唐时锦笑了笑:“嗯。”
贺元宵就掉头走了。
唐时锦继续种菜,炎柏葳遥遥道:“唐先生,佩服佩服。”
唐时锦头也不抬的回道:“炎先生,共勉共勉。”
“诶?”磊哥儿发现了新大陆:“炎叔,你跟我们的姓,是一对儿的啊……一个甜的一个咸的!”
炎柏葳失笑:“还真是。”
贺元宵中午也没过来吃饭,唐时锦用做红烧肉的做法,做了一点麂子肉,红亮劲道,居然还挺好吃的,三个人就着肉,吃了一大锅白米饭。
一直到未时末(15点),贺老爹和周婆子才过来了,后头跟着贺十五两口子和贺元宵。
炎柏葳起身避开,唐时锦把人请进屋,周婆子拉住她手:“锦儿,对不住,全都是咱们不小心!”
据说这事儿,是小周氏说漏了嘴。
其实也不能算是说漏嘴,周婆子和小周氏,本来就是竹林村的人,一家子都在这儿。
小周氏的嫂子过来跟她闲聊,问起这事儿。
小周氏没出嫁的时候,与哥嫂关系很好,就跟她说了,说是一个开书局的郑老板,整个茂州都有书局……她本意是想说郑老板势大,多少也有些压不住炫耀的心思,没想到,她嫂子回去之后,与人闲聊就说了,然后就叫贺水生听了去。
贺水生是一个挑担货郎,做些竹痒痒挠掏耳棒什么的,算是半个手艺人,也是常往县城跑,然后就生出这个念头,悄悄去找了郑老板。
唐时锦静静的听完,小周氏已经哭的眼睛都红了,向她福身:“对不住,是我没管住自己的嘴,锦儿,你莫要怪我……”
唐时锦拍了拍她手臂:“嫂子不用这样,我没有怪你。”
她向贺老爹道:“贺伯伯,这事,其实也是那些成器的竹工坊了,就是随便哪村哪个人,要顶咱们的活儿,都很容易,所以……旁处打听来的咱先不管,咱自己一定得注意嘴严,不然就等于是大把的银子拱手送人,大家可明白了?”
她小小年纪,却姿态俨然,态度从容笃定之极。
贺老爹也是后怕的不行……这生意,真要是叫贺水生抢了去,他们再气的慌,也只能是干看着!别说银子没了,这些已经做成的竹杯子,也白压在手里了!
周老爹连连点头:“咱们理会得,你放心就是!再不会有这些事了!”
唐时锦含笑点了点头。
她倒不是故意不解释契书,实在是契书这种东西,在这个年代,对有钱有势人的约束力,实在是小的很,不比后世,所以没办法做为倚仗。
不过说真的,她对贺家人的满意程度本来是六分,经过这么一件事,瞬间就到了十分!
别的不说,抱大腿的姿态摆的太端正了!
尤其在她自认还不算金大腿的情况下!
所以她倒是真的没生气,和颜悦色的安慰了小周氏半天,才把她们送走了。
贺元宵提了两个罐子进来:“这是郑夫人叫拿来的酱肉,我早上给忘了。”
唐时锦道:“你们自己怎么不留一罐儿?我也吃不了多少。”
“不用留,”贺元宵道:“我天天跟着你吃,家里本来就省不少东西了。”
唐时锦也没狠让,就把罐子接过来,挂在了灶房里,一边道:“一会儿我跟你去打谷场看看。”
贺元宵答应了一声。
看时间差不多了,两人就往打谷场走。
幸好这阵子没下雨,也不晒,大家就在打谷场中露天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