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锦之前跟炎柏葳讨论过这事儿,但那会儿才刚来,所以两人并没有商议具体的举措,如今既然旧事重提,唐时锦就按她自己的想法,先写了一个折子。
之前的折子要不就王四郎帮忙写,要不就都是炎柏葳帮她写,但炎柏葳帮忙写的折子,也都是模仿她的口吻写的,所以她自己写,也并不会显得奇怪。
她的想法是,仍旧按商人的方式来做。
做成一个类似于“丝绸皇商管理处”的感觉,也就是说,半官方,类似招标外包那样,皇商之间会有竞争。
这样一来,两边都有得赚,对于这整个行当来说,是一个良性的激励,会促成百花齐放的局面。
而对王慎行来说,相当于这里是他们的下级,方便管控;对于她自己来说,这些人,相当于她的……怎么说呢,家臣?或者家生奴才?反正是她的自己人。
不是她自夸,她绝对是商人们最亲近最信任的官员。
这样一来,完美的走向她的既定目标,可进可退,可收可放,不管炎柏葳走到哪一步,反正她这儿妥了。
唐时锦写的非常细,一气呵成的写完了,就出来叫:“灵儿……”
戚曜灵应声过来,唐时锦正好又看到了许天禄,就笑道:“怎么,今天怎么没去找你媳妇儿?”
许天禄都被打趣习惯了,脸也不红了,一本正经的道:“今天还没找着由头。”
唐时锦就笑着把折子给了他:“现在有由头了,去吧。”
许天禄喜滋滋的接过折子就去了。
把折子给了王慎行,王慎行接过来,看了他一眼。
许天禄十分恭敬的垂手等着。
许天禄恨不得一天三趟往这儿跑,女儿闺房里几乎全是他送的东西,上心的很。
王慎行对他也很满意,于是便递了个台阶给他:“四郎那边得了一方好砚,你去瞧瞧吧,这折子我看了,自去找你师父,你不必管了。”
许天禄一喜,施了一礼:“多谢岳父。”一边就貌似沉稳的退了出去。
其实王慎行才刚回来,接了折子,仔细看了,就觉得这主意不错,看起来很“唐时锦”,似乎有些乱来,细想却颇为绝妙。
这样一来,他这边报喜,她那边提建议,两人都有好处,也都合乎身份,而且这么一来,内阁再提陪都之事,更是十拿九稳。
毕竟,皇上正需要一桩大事儿,转移朝野的视线。
于是他又马不停蹄的过来了。
两人商议了半天,把种种细处全都商议妥当,唐时锦又重写了一遍,王慎行也直接在她这儿写了折子,一齐递了上去。
十余日后,折子到了京城,先到了内阁手里。
阁老王恂实先看了,便赞道:“不愧是财神爷!字字珠矶!”
旁人纷纷道:“出了何事?”
王恂实拿着折子,递过去给赵守辅看,一边向众人道:“是庆国公的折子,说了一些丝绸之事……”一边又向赵守辅道:“头一遍看时,下官想说这不是胡闹么?可是细看下来,又觉得十分绝妙!”
旁人听了,也不由得好奇,谢次辅便凑过来与他同看。
炎柏葳坐在外围,挑了挑眉。
他如今初来乍到,还处于吃闲饭的阶段。
当然了,他是有捷径的,不管是沾媳妇儿的光,还是从他自己这方面走,都有捷径。
但捷径未必是真正的捷径,此时亮出身份,并不是好事,对他,对唐时锦都不是好事。
为什么呢?
因为如今的内阁,权限实在是太大了。
正常来说,奏折到达京城,应该由通政使司汇总,之后由司礼监呈报皇帝过目,再之后才交到内阁,由内阁负责草拟处理意见,再由司礼监把处理意见,呈报皇上批准,最后才是校对下发。
但如今,由于元盛帝懒于政务,多年以来,就渐渐的变成了,各地奏折先汇总交到内阁,由内阁梳理之后,将大事奏报皇上,然后再按着皇上的意思,做出处理。
这么一来,内阁诸人,只要齐心,可以轻松的把持朝政,想让皇帝知道什么,他就知道什么,不想让他知道,他就不知道。
就因为内阁的权限太大了,所以,他们绝不会喜欢任何人来分权。
他们更喜欢元盛帝这种不管事的昏君,或者扶一个听话的傀儡上去。
也所以,不管是暴露他与唐时锦的关系,还是暴露他的真正身份,表面上他们可能改颜相向,可私底下,他们会想方设法置他于死地!
所以不能轻易暴露。
再说了,炎柏葳也不介意吃闲饭。
他又不是来当阁老的,来这儿,看清楚,摸清楚,目的就达到了。
所以一直等着几个阁老都看过了,他才凑上去,瞧了瞧媳妇儿的折子。
唐时锦这手字儿,极有气势,非常唬人,而行文乍看文理粗疏,可是愈读,愈觉得里头展现出来的崭新的商业理念,熠熠生辉。
而且整个构想完整成熟,关于未来的展望恢弘大气,计之后世,所谋何止百年,为的是这整个天下,而非“君”。
最关键的,里头还透着一丝属于商人的小狡猾。
为什么这么说呢?
如果一个人站在中间,那她为手下人谋福利,上司的利益就有可能受损失,但唐时锦却提出了遴选的方式,也就是说,皇商中间会有优胜劣汰,而这个遴选权,是敬祈钧裁的。
也就是说,这事儿江南官员自己说了不算,是报过来由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