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了书房,唐时锦道:“之前,封侯之事,还未多谢相爷在君前为我争取。”一边施了一礼。
桃相叹道:“我也未曾帮的上忙。”
“相爷,”唐时锦道:“此事是我多番筹谋得来,是我疏忽了,没有提前告知相爷,还请相爷不要见怪。”
她当时是真忘了桃相这一边。
后来听说桃相曾为此君前力争,心里才真的认可了这家人。
但现在,她又有了别的想法。
桃相也不算意外,点了点头,道:“你为何要如此?”
唐时锦从容的道:“我有和璧隋珠,亦有丹心碧血;我想要升平盛世,国泰民安;我想要百姓富足,万民安乐;我想开开心心的做生意赚大钱,富甲天下……而这一切,我想自己去做,而不是依附于人,听人号令,包括卫王府和桃相府。我并不是不信任你们,而是……”
她抬头直视着他:“我不喜屈居人下,亦不必屈居人下,世人做法于我而言大多过于中庸,我无须用这样的手段,我要亲力亲为,霹雳雷霆,所以我必须是‘男儿身’。”
她再施了一礼:“相爷,交情不必在明面儿上,我敬重相爷人品,亦感激二哥六哥代我教导磊儿,桃家我定不负,定相护……但将来,我之所做所为,有可能为世俗,尤其为文人所不容,所以相爷,明面上,你我可远之。”
桃相有些震惊。
他用崭新的目光,细细的打量她。
半晌他才道:“你有什么打算?可愿与我说说?”
唐时锦从容道:“我想开春之前回江南,与江南官员合作,以利相诱,推广良种,然后再用签契的方式,将这良种渐渐推广至天下。三年之内,江南将成为我的后花园,江南官员皆为我拥趸。”
桃相的神色渐渐郑重:“推广良种,利国利民之事!为何你会……你会诸多顾虑?”
“相爷,你说呢?”唐时锦道:“恕我直言,皇上软弱平庸,万家一家独大,朝中乌烟瘴气,好人难做!!想为国为民,也不是只有一颗丹心就能做到的,心机手腕不可或缺!!我从不在乎名声,只要我问心无愧,我不介意用非常之法,所以……”她缓缓的道:“我们注定不是一路人。”
桃相定定的看着她,良久才缓缓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唐时磊和桃家几个郎君,先后回来。
听说唐时锦与桃相在书房说话,几人还有些好奇。
唐时磊站在门口,翘首相望,却久久不见人来。
桃二郎便道:“不然我们过去瞧瞧。”
于是桃成蹊也跟了过房,就隐隐传来了争执之声,三人不由得脚下一顿。
桃二郎侧了侧头,听到唐时锦的声音传出来:“……这可是大庆朝的最高权力机构啊!可是除了你和祖父,还有‘人’吗?陈阁老算是一个,钟尚书算是半个,十几个人中,只有三个半人,其它的,全都是钻进钱眼儿里的硕鼠,肆无忌惮的吸血蝙蝠!这样的朝堂怎么讲理?如何讲理?相爷,你是在鲍鱼之肆待了太久,已经不闻其臭了吗?”
桃二郎当时就惊住了。
他还没见有人敢这么跟桃相说话的,尤其这个人还是唐时锦。
唐时磊也有些慌,拿眼去看他。
桃二郎犹豫了一下,按着他的肩,把人带了出来,然后指了几个人里外守着。
桃成蹊也沉默了,问:“二哥?”
他想问他,如今的朝堂,真的已经是这样了吗?
桃二郎默然不语。
他与唐时锦接触不多,倒不知这小姑娘,生了一双利眼,只一宴之际,就看透了人心。
如今的朝堂……可不已经是鲍鱼之肆了么!
一直到过了晚饭的时辰很久,唐时锦两人才出来。
两人脸上都十分从容,面含微笑,唐时锦也是一口一个义父,要不是桃二几人过去过,根本不会想到,两人曾激烈争执。
唐时锦与桃二叔,以及桃家郎君都见了一面。
桃家六个郎君,桃三郎、桃四郎如今外放中,桃五郎是外放年初刚回来,大房,也就是桃相这一房,是桃二、桃三和桃六,二房是桃大、桃四、桃五。
大房的人,明显颜值高一些,但二房的人也不难看,而且整个家族气氛特别好,连娶进来的媳妇儿,看着也都和气,反正唐时锦觉得挺舒服的。
在桃宅吃过晚饭,就收拾东西,先把唐时磊接回了卫王府。
卫王府非常大。
这种武将宅邸,处处大气阔朗,与桃相府这种雅致的景色截然不同。
而且卫王府毕竟曾家大业大,所以唐时锦和几个徒弟都可以有单独的院落,唐时锦把最靠近主院的给了唐时磊,然后又在旁边留出了一个大院落,把挨着的第三个院落,指给了小探花。
她则在另一片选了一个院子住,司顾菟跟着她住,然后戚曜灵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戚曜灵和花晟林住了一个院子,奚渊穆有一个单独的院子,就这么安顿下了。
老王爷与唐时磊说了一阵子话,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
然后唐时锦摆手示意下人退出去警戒,把见驾的整个过程,包括她的感受,全都细细的说了。
沈一意轻声道:“师父,你的意思,是不是想叫我留下做官?”
唐时锦点了点头,温和道:“我是这么想的,你乐意吗?”
沈一意欲言又止,双手搓了搓脸:“行,可以。”
他顿了一下,轻声问道:“师父,你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