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隔着一道屏风,隔壁的炎柏葳侧头听着,微微带笑。
这拨人本就以他为首,他不说话了,其它人也只能跟着不说了,于是大家都默默的听着隔壁的声音,无声的交换着眼色。
有的人不以为然,觉得一个小娘子在外头高谈阔论,有失体统。
也有的人暗暗点头,觉得这番话其实极有道理,又见胸襟。
但也有一个叫许默的,从中听出了生意经,直听的微微凝眉,决定回去就跟父亲说一声。
那边,上官荼蘼笑道:“锦儿人如其名,心有锦绣。”
戚曜灵道:“这种朽木,何必同他多说。师父你尝尝这个。”
“就是!”沈一意难得跟他同一立场,不甘示弱的抢过公筷,给她挟了一筷:“师父,沉鱼坊到九月初七开业,算着也没几天了啊!”
唐时锦点了点头,沈一意道:“可你印的那画本儿,恕我直言……画风毫无意境,难登大雅之堂。”
唐时锦画了一个美妆手册,是针对唐家四坊所有商品的,例如服什么,会有什么功效,还有如何上妆,先涂什么后涂什么,例如画眼影用什么手法……等等。
就是用的类似线稿的画法,非常直白,就算不识字也能看的懂,准备在沉鱼坊开业之后发售。
她叫沈一意给她补上字,沈一意十分看不下去,又给她画了两幅,画的飘飘欲仙,然后被她无情的给否决了。
唐时锦笑道:“我要的是明白,要意境做甚?”
沈一意道:“我画的也很明白啊!”
“不够明白。”唐时锦道:“沈探花名头虽好用,但并不是在每件事情上都好用,就比如这册子,你要不信,你画一本,我也画一本,如果只能买一本,大家都会买我的,我们可以打赌,赌不?”
沈一意怂了:“算了,不赌了,你财运通天,我明摆着要输,我输不起。”
唐时锦笑了一声。
沈一意道:“可是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唐时锦笑道:“我这么跟你说吧,多少小娘子见你脸红心跳,但假如说这时候出现一个神君,跟她说,只要你捅沈探花一刀,你就能美上三分……我敢打赌一刻钟之内你就成饺子馅儿了。”
沈一意:“……”
他默默的道:“不是,师父,咱这吃饭呢……”
唐时锦笑道:“还不是你要说的。”
小探花默默的憋了一会儿,“那师父,要是捅我一刀你能美上三分,你捅不?”
唐时锦道:“当然不捅。”
沈一意的脸色转了回来,“谢谢师父。”
戚曜灵看不惯他装模作样,没话找话,哧笑了一声。
沈一意道:“怎么?”
许天禄与他熟了,笑着道:“师父不捅,是觉得自己已经够美的了,而你又多少有点用处……你不如问师父给她万两金,她捅不捅?”
唐时锦笑出声,沈一意还真问了:“师父,神君给你万两金,叫你捅我一刀,你捅不捅?”
唐时锦道:“我是那种人吗?”
沈一意松了口气。
然后唐时锦故意合什道:“神君神君,此人乃是我亲徒弟,还是一个探花郎,得加钱~~”
没听过这个梗的范陶朱当场喷茶,上官荼蘼笑的直咳,连戚曜灵都笑出声来。
炎柏葳这边,许默也笑出声,道:“唐老板好生诙谐。”
炎柏葳挑了挑眉。
这其实是在示警,表示有人在听你们说话。
可是他为何要送这么一个顺水人情给她?难道他家中有生意,将来会与唐家四坊打交道?
他这么一出声,唐时锦那边顿时就没声音了。
他这边的人也有些尴尬。
然后唐时锦的声音道:“谢了。”
炎柏葳嘴角微弯。
这回应,真的从容大气,不带一丝忸怩,这样双方都不至于太尴尬。
唐时锦也确实不在意,毕竟在外头,就闲聊,也没说什么不能叫人听的事情。
谁知道下一刻,就有人道:“一个衣带渐宽,一个遥荡恣睢……思及当日茂州之事,倒是叫人犯了思量,当真是‘你若无心我便休’?还是顺水推舟,正中下怀?”
炎柏葳一听就知不好,急道:“介珪……”
一听到他的声音,唐时锦冷笑一声:“吹皱一池春水,干卿底事?”
冯介珪是真的佩服炎柏葳,也是真的为他打抱不平,便道:“只是恰好遇到,有感而发而已。”
唐时锦道:“非礼勿听没学过?偷听还好意思有感想?”
冯介珪道:“也该论个先来后到,我并非有意偷听的。”
唐时锦扬声道:“尊驾姓甚名谁?”
冯介珪也不怂,绕过屏风:“姓冯名玉,字介珪。”
唐时锦冷笑道:“我没念过书,没什么见识,旁人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多谢冯小郎教我……自此之后我便知,圣人之言亦有错处,冯玉说了,先来后到、当排在非礼勿听之前。”
冯介珪一噎。
范陶朱道:“听了一个时辰了还不是有意听,这脸皮掀下来能当城砖用了吧!”
戚曜灵也道:“炎柏葳,拴好你家的狗!”
许天禄道:“大师兄,快别这么说,我觉得冯先生说的极有道理,下回再有人说机密之事被我知道,我一定提前去猫着,听多少都不为过,因为是我先来的!”
冯介珪一时语塞。
炎柏葳站起走过来,一手拉住冯介珪,沉声道:“确实是凑巧了,是我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