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锦挑了挑眉。
方才店小二这番话,可全是向着她说的。
甚至还暗示大家多点点儿,宰冤大头不用客气。
不见那熊孩子脸都白了?
不过这掌柜的请她,要干嘛?
万家只手遮天,赫赫扬扬,但万老板只是他们未出五服的亲戚。
桃相就算再怎么中庸内敛,也是堂堂的相爷,而她跟桃六郎是结拜兄妹。
两家还真不一定谁比谁靠山硬。
所以万老板应该不敢对她怎么样的。
唐时锦淡定起身,理了理衣裳:“好啊。”
她向杨家兄弟拱手:“两位杨兄用过饭自便,我自己回去就成。”
杨家兄弟张了张嘴,却也没法阻止。
唐时锦就悠闲的上去了。
她被带到了二楼一间雅座,一推开门,门里一个锦衣老者便站了起来,含笑拱手:“唐老板,幸会幸会。”
唐时锦含笑还礼,这时候,旁边的少年才跟着站了起来,也懒洋洋的拱了拱手,那小眼神儿可不是那么回事儿,满是忿忿不平的看着她。
忿忿不平??
那锦衣老者道:“敝姓万名顷,这是犬子万迢,万某久闻唐老板大名,若早知唐老板来了我这儿,定要整治一桌好菜,好生招待唐老板……”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叫唐老板,还可以说是人家聪明会说话,但怎么说这万顷也是个老人家了,这么殷勤就有点古怪了。
再加上那少年万迢,一副“凭你也配……”的样子,今天这事儿有蹊跷。
唐时锦脸上笑眯眯的,一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被捧的找不着北的样子,就坐下了。
万顷叫人上了茶点,殷勤劝客,好听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倒,夸的她简直天上有地下无。
唐时锦也没客气,吃了两块点心,万顷估计是觉得气氛差不多了,就问她:“唐老板觉着我这万家楼如何?”
唐时锦道:“外头富丽堂皇、巍峨大气,里头陈设巧妙、处处景致,实在是叫我大开眼界。”
万顷呵呵的笑了两声,一边又问:“那菜品可合口味?”
唐时锦道:“那道无骨鱼着实味道绝佳,其它的菜也都挺有趣儿的。”
那少年脸上的神色又有些变化,似乎是不屑,又似乎是悲哀……甚至还匆匆的吸了两口气,好像是怕掉泪,故此强忍着憋回去了一样。
唐时锦是真的好奇了。
她耐着性子与万顷周旋,万顷问了一大通万家楼的事情,然后才话锋一转:“听闻唐老板是做肉食生意的?”
唐时锦道:“我比较贪心,一把抓,什么生意都做些。”
万顷笑着恭惟了两句,又道:“听闻唐老板与桃家六郎交情不错?”
“是,”唐时锦坦然应下,也难得的给了个无比明确的回答:“我们是结拜兄妹,此事,六哥家里也是知道的。”
万顷眼神微闪,连连点头。
这一句,绝对是他最想知道的。
他又心不在焉的说了两句闲话,然后才半开玩笑一般:“我把这万家楼,卖给唐老板如何?”
唐时锦立刻做出了惊喜的样子:“当真?”
万顷脸上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然后才道:“自然是真。”
唐时锦道:“万家楼如此红红火火,万老板又为何要卖?”
万顷极为流畅的道:“不瞒唐老板,我们祖籍青州,而我,已近耳顺之年,只得这一个独苗苗,偏又无心商贾之事,故此想着,叶落归根,早日还乡,也方便犬子科举……说真的,这万家楼已有近二十年,从一座楼到七座楼,凝聚我半生心血,我着实不舍得,可终归是犬子前程重要,今日见唐老板少年英才,才敢托付,否则我是断断不舍得卖的……”
他说的极为动情。
唐时锦垂目听着,微微侧头。
然后他终于说完了,唐时锦一抬眼,就见万迢正紧紧的盯着她,两人视线一撞,他迅速扭开头去。
唐时锦微笑道:“万老板,我姑妄言之。”
万顷正在垂泪,赶紧拭了拭:“唐老板有话请讲。”
唐时锦道:“我猜……你们与万家,关系并不好。”
万顷一愣,脸色变幻,一边若无其事的道:“何出此言?”
唐时锦慢悠悠的道:“我猜……你是因万大人起势,两家有所冲突,不得不离开青州,在茂州落户,开起这万家楼。但初来乍到,又是外地人,举步维坚,你终于还是选择了借一借万家的势,然后一借之下,便如乘东风,处处便宜,且随着万家风生水起,越来越便宜……你一方面舍不得这东风,一方面又心虚,自家知自家事,故此一直行事低调,为人谦和。”
万迢惊怔的瞪着她。
万顷的脸色也变了,连连道:“何出此言?”
唐时锦续道:“我猜……最近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例如万家发现了你的存在,来找你们算帐了,与你们关系不好,又知道你们打着他们的名头行事,万家下手一定毫不容情,索取的一定已经远超你们这么多年所得,让你们不堪承受。”
万顷已经不说话了,瞪着她。
唐时锦续道:“我猜……”
万顷脸上的皮肉都抽动了一下,他想,他大概很有一段时间,不想听到这两个字了。
唐时锦从容的道:“……你们早已经失去了这万家楼的决策之权,如今你们一定还掏的出房契地契,可是估计连日常管理权都失去了,而且令郎显然是个中高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