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跑了整整一夜,到了罗山县,他们投了客栈,他出去了一趟,跟她说,要去见个朋友。
然后他又跟她说,见面时,一定要庄重,不要笑。
周玉儿长的其实挺漂亮,就是稍胖了点儿,一笑起来会有泪沟陷进去,她自己也知道,赶紧点头保证不会笑。
然后他们就去了一处极为华丽的楼宇,楼里老大的一片空地,还有一个戏台子,有个涂指抹粉的半老妇人进来,看着她,点了点头,她想到他的嘱咐,就没敢笑,只慌慌的福了福身。
然后……
然后……
然后怎么样了?
她喝下了一杯茶,整个人晕乎乎的,她说:“珩哥,你扶我一把,我头晕。”
可是她伸出手来,他却猛的让开了。
然后,他看着她,满脸厌恶,一字一句:“周玉儿,我没有跟你说过吧?你的大黄牙,吃饭时喷出来的唾沫星子,真是叫人恶心!你这个人,又脏又蠢又贱,真是叫人恶心!”
周玉儿猛的一个激灵,发起抖来。
他说完那一句话,她就人事不知了,然后一醒来,就到了这里。
难道,珩哥真的把她卖了?难道珩哥真的……从头到尾都看不上她?
那他咋还要跟她成亲,还跟她私奔呢?
周玉儿又慌又怕,哭着道:“来人哪,我要回家!放我出去!我要回家!”
不知道嚷嚷了多久,根本没人理她,外头说笑的人依旧说笑,她嚷嚷什么,他们都全不当一回事。
门忽然开了,之前那个涂脂抹粉的半老妇人进来了,在墙边的椅子上坐下,道:“我是这楼里的妈妈,你可以叫我云妈妈。”
“我不!”周玉儿大哭道:“我不是……我不是要卖的,我是好人家的闺女,我不知道他要卖我!”
云妈妈喷笑出来:“废话,你当然不知道,你还以为你家情郎要跟你双宿双.飞呢吧?”
周玉儿伏在地上痛哭:“求求你,你放我回家。”
“别想了,”云妈妈闲闲的笑道:“你一个淫.奔的人,已经没有家了!”
周玉儿猛的一抖。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边哭着一边拼命咧嘴,想笑出泪沟:“我是一个丑闺女,我不值钱的,求求你,你放我回家吧!”
云妈妈一眯眼,倒是打量了她一会儿,然后皱眉道:“晦气晦气,这么个瘪巴脸,多花了我好几两银子!”
她立刻失了耐心,站起来道:“总之,你以后就是这楼里的姑娘,你就叫……小白吧,抛父别母的跟男人私奔,可不就是个白眼儿狼么?”她呵呵的笑着走了。
周玉儿全身一抖,缓缓的瘫到了地上。
她昨天一天,只喝了那一杯茶。
今天一天,更是没吃一口饭,没喝一口水。
她虽然是个乡下姑娘,可是家里一向疼的厉害,家里哪怕有一口吃的,爹娘兄长都不吃,也得叫她吃的。
所以真真是从小到大没受过一点罪。
胃里跟烧着了似的难受,她趴在地上,起都起不来,一边哭一边喃喃:“爹、娘,我不想私奔了,我想回家……”
一直到了晚上,有个男人开了门,笑嘻嘻的道:“想吃东西不?”
周玉儿咽了咽唾沫:“想吃。”
那男人道:“想吃就淋浴换衣裳,换好了就叫你吃。”
周玉儿哭道:“大哥,我真的是好人家的姑娘,你放我回去好不好?”
男人把脸一板:“你可想好了,你再废话,我可转身儿就走!你就在这儿饿着吧!”
周玉儿一噎。
他哼了一声,转身要走,周玉儿哭出声来,求道:“大哥,你给我一口水喝,我难受的慌……”
于是一刻钟之后,她哭哭啼啼的爬进了浴桶。
男人出去跟云妈妈禀报:“倒是好捋巴。”
“好捋巴有什么用!”云妈妈吹着茶沫子道:“一个瘪巴脸,皮色儿也不行,一口的老村话,卖不上价儿的!”
男人嘻嘻陪笑:“那?”
云妈妈不在意的挥手,“赏你们先过过吧!”
男人笑道:“谢妈妈赏!”
他一转身就走了。
周玉儿刚从浴涌里爬出来,忙不迭的吃着桌上的点心,噎的直打嗝,结果门吱哑开了,几个大汉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脱着身上的衣服,周玉儿惊叫一声,惊慌的向墙边避去:“别过来!救……啊!!”
而此时,周家几个兄弟,仍旧在外头奔波。
他们已经跑了两天一夜,跑了不知多少牙行青楼,也没找着周玉儿。
怎么说也是从小宠着长大的亲妹妹,几个人都急的不行。
近午时,周三郎到了罗山县,来来回回的询问。
周玉儿拿走了家里所有的银钱,虽然唐时锦给了二十两,可还得预备着有什么突发情况,周三朗身上连一文钱都没有,一边走,一边把薅来的树叶子,填进嘴里几口,艰难的直着脖子咽了,向旁边的人打听:“这儿,可是青楼?”
“你不识字?”旁人便答道:“这里是采红楼,是这县城最有名的青.楼,可是价儿也是不菲,你这乡下小子,也想尝尝里头的美娇娘?”
几人都哄笑起来,周三郎才十七,尚未娶亲,被笑的脸红头涨,小声道:“我是找人,我找人。”
那几人当然不会听,早摇摇的往楼里去了。
周三郎壮着胆子走过去,向守门的人打听:“大哥,你们这儿,有没有来过一个叫周玉儿的姑娘?”
那龟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