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鹏北急陪笑道:“唐小娘莫不是生气了?怪我怪我,不会说话。”
唐时锦完全不买帐:“这不是会不会说话的问题,我这么跟你说吧,要不是看在郑夫人的面子上,我这会儿就该叫你滚了,占便宜没够是不是?方子是我的、人工是我的,肉钱料钱全都是我的,而且又是个新鲜出世,奇货可居,酒香不怕巷子深的东西……你们只管卖一卖,我还特意留了百大碗给你们平衡,就这,占到三成利还说不够?这事儿是谁求谁,谁带谁玩儿,杨二郎你也不像是刚入江湖的,搁谁这儿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觉得我好欺负是不是?”
杨鹏北脸都绿了。
唐时锦这话匪气外露,哪里还是之前那个小姑娘。
但他是生意人,走南闯北的,什么话没受过,性子早就磨出来了。
急起身施礼道:“唐小娘请千万不要见怪,此事是我想左了,还请唐小娘看在我妹子的份上,原谅我这一回。”
他连连作揖。
他姿态放的如此之低,唐时锦也就不为已甚,只点了点头。
杨鹏北讪讪的自己回了座儿,又连连恭惟了几句,再也不提另立契书的事儿了,转口问道:“昨儿席上的酒,不知是从何处来的?”
唐时锦道:“我自己弄的。”
“哦?”其实他昨儿已经问过杨鹏霄,只是不敢相信,既然她亲口承认,他立刻道:“这酒着实不错,唐小娘可要卖?”
唐时锦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杨鹏北问:“这话是何意??”
唐时锦道:“我准备明年秋收时节再做此事,现在只是弄一点自家人喝。”
“为何?”杨鹏北试探着道:“可是银钱不凑手?”
唐时锦耐着性子解释:“倒不是银两的问题,是因为这酒太稀奇,而酿酒又要用大量的粮食,所以趁着秋收时开始做,各方都在收粮,做起来更加方便,不会引人注意。”
说白了,就是给自己争取足够的猥.琐发育的时间,之后才好浪的安全。
杨鹏北自以为得知了真相,当即侃侃而谈:“原来唐小娘是担心这个!你不必担心,更不必拘于一州一县一村,酿酒的官府批文,我们杨家能帮忙拿到,若唐小娘银子不凑手,我们也可出银两,我们杨家本就有酒坊,到时候只消唐小娘点拨一二,我们自然会依言照办,分帐之事,也好商量,唐小娘以为如何?”
唐时锦气笑了,真以为那点小算计别人看不出来是吧?
她淡淡道:“那这是唐家酒还是杨家酒?”
一语中的,杨鹏北猛的一噎。
唐时锦微笑着道:“这酒,你喝着比旁的酒浓烈数倍,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这整个酿造工艺就不一样??此酒一出,旁的酒还能卖吗?天下多少酒坊,怎可能不闻风而动?若旁的酒坊闻风而动,你又该如何处理?你郑家再是势大,抗的过世家大族?这些事情你没想想?”
杨鹏北被她问的哑口无言。
唐时锦续道:“故,我必须择秋收之时,到那时,我四方打点,大量收粮,大量酿酒,因为秋收,所以此举不会引人注意,酒酿出来之后,我会将酿出的酒及酿酒之法敬上,到那时,不管上头如何处理,我都有无数种法子,既可以赚到银两又能保全自己,可进可退,方才从容。”
她看了他一眼:“所以我才说此时时机不对。”
杨鹏北的脸,一直红到了脖子。
他方才还自以为聪明,可此时,却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他内心隐隐轻视她一个稚龄村姑,认为她运气再好,见识毕竟有限,可以任凭他牵着鼻子走,可是……这村姑所思所想,通透谨慎,胜他百倍。
正好马蹄嘚嘚,炎柏葳回来了,唐时锦便道:“我朋友回来了,请问杨二郎还有别的事吗?”
就差明着逐客了,杨鹏北只得起身告辞,进门的时候与炎柏葳互拱了拱手,脸上的热度半天没下去。
炎柏葳进来道:“怎么了?他惹你生气了?”
“没有啊!”唐时锦道:“这种自以为聪明的傻子哪年不见个三个五个,哪至于生气?”
炎柏葳失笑道:“这人看上去倒是十分精干。”
“精明外露!其实还不及郑夫人!”唐时锦摇了摇头:“只能看到眼前一寸得失,见事不明,成就有限,适合管帐管库,不适合对外接洽,愈是碰上大商大贾,愈会显得小家子气,也会叫人看轻他背后家族。”
句句听在耳中的杨鹏北久久无言。
唐时锦其实就是说给他听的,也算是看在郑夫人份上,给他提个醒儿。
而炎柏葳倒是真没注意,他一边随口跟她聊天,一边拿出了怀里手帕包,笑道:“你必猜不到我要送你什么。”
唐时锦笑道:“是什么?”
炎柏葳从包袱里,拿出了一个圆形的和田玉镂空锦字玉佩,极为精致可爱。
炎柏葳献宝一样道:“玉佩福字居多,很少有锦字的,偏偏我一进门就看到了这个锦字的,多巧!而且你看,这外缘的莲花纹恰好是十瓣,又与你的‘时’字谐音,再没这么合适了!”
唐时锦也怪喜欢的。
主要是这玉佩并不会过于秀气,配男装也很好看,她喜滋滋的在身上比了比:“谢谢你啦大睫毛精!”
他随手摸摸她脑袋,“不谢啊,小锦儿。”
唐时锦本来的确是想用做菜当礼物的,但是他这个玉佩明显不便宜,她忍痛把她八两八的小金元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