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话到嘴边,贺木莲却猛的想起了当时爷爷说的那句话。
他一下子就顿住了,半晌才道:“爷爷,您别去了。”
许氏急道:“你咋犯傻呢?”
“我没犯傻,”贺木莲吭哧道:“阿娘,人情这东西值钱,锦丫头的人情更值钱,咱……咱也没到揭不开锅的时候,留着这点子人情,兴许今后能有用。”
许氏听的似懂非懂。
贺甘霖倒是点了点头:“你这么想,才算是想明白了,锦儿这孩子的人情,以后会越来越值钱的!且看着罢咧!”
那边唐时锦直接回了家。
就见桃成蹊真的一直用那个笔在写字。
可能这就是学霸吧,连一点小事也这么认真。
唐时锦生生叫他练的不好意思起来,晚上正儿八经的做了几个菜。
桃成蹊第二天才给她提了字。
他觉得“随身笔”这名字很繁琐,建议不如直接叫“墨笔”,就像毛笔一样,很直观很容易理解,然后说好的广告语,他写了一句很打油的:“旁盂犹未,我笺已成。”
盂就是水盂,是书房里盛水的小器具,研墨时向砚池里头注水用的,被称为“文房第五宝”,他这话简单解释,就是别人水盂还没弄好呢,我这边信就写完了。
唐时锦觉得不够直白,不过咋说呢,会写字的,肚里多少会有几分墨水,应该也可以用。
“墨笔”这两个字是用毛笔写的,草书,墨汁淋漓的很有气势,而“旁盂犹未,我笺已成”这八个字,是用“墨笔”写的,看着铁钩银划的,也很好看。
唐时锦忍不住偷偷跟炎柏葳八卦:“我现在相信他是真的才子了,写的字还怪好看的……之前在墙上写的那种,我都看不懂。”
然后炎柏葳道:“我明儿从三百千开始教你。”
“不不!”唐时锦呆了一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学!我又不考科举,我才不学!”
她扭头就要走,炎柏葳一把抓住她手腕:“还是不是朋友了?是朋友就好好学!”
她才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是不是不识字就不配跟你当朋友?哼!头可断血可流,三百千死都不学!”
炎柏葳都被她气乐了:“有必要这么坚决么?”
“有!就有!就不学!”
她想挣开手,他握着不放,一边哄小孩儿一样笑道:“锦儿,这样好不好,我每天给你讲一个故事,然后从故事里挑两个字教你,你想学就学,不想学就不学,全依你,好不好?”
他一软声,她就有点不好意思了:“你为什么非要教我啊?”
他含笑摸了摸她的头:“你本璞玉,只须稍加雕琢,便成连城之璧,我实在忍不住。”
唐时锦长吸了一口气。
他喵的你们这些文化人儿,也太会撩了吧!!
这叫人怎么拒绝?嗯?怎么拒绝??
唐老大可耻的软了,她哼哼道:“可是我真的有点笨。”
“没关系,”炎柏葳道:“教不会你,那就是我不会教,一个一个的试下来,总能知道哪种方法你喜欢。”
唉!瞧瞧人家!
这小沉嗓儿,这说的话儿,多么的动!听!
不是你笨,是我不会教!听听!
她被他哄的小耳根子发热,少女心都快冒出来了!!
她当年要是碰上一个这么帅,又这么会的睫毛精学霸,没准儿现在诺贝尔都拿到了!!
唉!恨不相逢未穿时啊!
两人正说着呢,炎柏葳忽然抬头看向了门口。
唐时锦下意识的跟着看过去,等了一会儿,才见有一个瘦小的人影走了过来,他应该是没料到两个人都在院中,还都看着他,不由得一顿。
然后他认真的行了礼:“唐小娘。”
唐时锦觉得他有点面熟,一边走过去一边道:“你是……”她想了半天,才终于从记忆里检索到了:“你是刺哥儿吗?”
男孩抬头看了她一眼:“是,我是阮刺。”
唐时锦道:“快进来,我有好几年没见你了,阿婶还好吗?”
原身的记忆很模糊,只依稀记得,这个孩子的母亲贺三娘,当年与她亡母魏氏关系很好,经常过来找魏氏说话,这个阮刺只比她小一个月,小时候虎头虎脑的很可爱,追在她身后叫锦儿姐。
那时候家里还没有朱氏,唐有德尚意气风发,原身也是个可爱的小豆丁,这一恍好几年了吧?
阮刺垂了垂眼,平静的道:“我阿娘,去年过世了。”
唐时锦一愣。
她急道:“对不住,我不知此事。”
阮刺道:“没事。”
她倒了杯水给他,还拿了她蒸的南瓜饼给他,阮刺明显的咽了咽口水,却没伸手拿,只道:“我有事情想求你。”
唐时锦道:“你说。”
阮刺道:“我想去竹场打磨竹料,行吗?”
唐时锦道:“你去找过杨鹏霄了吗?”
阮刺道:“找了十五哥……”
她轻声道:“十五哥说什么了?他为什么不让你过来?”
阮刺沉默了半晌,低声道:“我妹妹今年两岁多,我想带她一起过去,她很听话的,并不会耽误时间……十五哥说人够了。”
唐时锦张嘴想问什么,想想又咽了回去。
她温言道:“打磨竹料那边,一个小工,就能磨三到四个大工的杯子,所以确实用不了几个小工。”她顿了一下:“刺哥儿,我们从小相识,你若有什么难处,可以同我直说。”
阮刺沉默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