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自然不可能只有一种声音,文武百官照例是要分出正方和反方来的。
正方辩友的观点是:
“皇上,这定然是南华人离间我大乾君臣关系的阴谋,遗玉郡主是萧世子的未婚妻,镇南王府又世代镇守南境,不仅于社稷有功,还是南华的宿敌,倘若让有功之臣的家眷和亲南华?世人该如何看待我大乾?南蛮子,其心可诛!还望皇上明鉴!”
反方辩友的观点是:
“大丈夫何患无妻,倘若能以区区一女子换来南境数十年太平安稳,和亲有何不可?郡主只是萧世子的未婚妻而已,并未嫁入镇南王府,还算不得萧家人,届时皇上重新给萧世子赐一门更好的亲事,岂不皆大欢喜?”
比郡主更好的亲事,那就只能是公主了,若是德雅听到这位大臣说的话,恐怕立时就能将其引为知己,感激得五体投地。
处在风口浪尖上的遗玉郡主姜翎,已于一个多月前接手凤卫,这一个多月以来,她一直在逐步调整暗卫营的兵力部署,已经在多个不起眼却又十分重要的衙门里安插了人手或是收买了眼线。
如今的她,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消息闭塞的闺阁女子了。
皇帝召集文武大臣商议此事时,姜翎本来正在族学上课,壬三趁着课间把眼线传来的消息呈递给她。
姜翎看完后,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活撕了凌轩,哪还有什么心情继续上课,跟夫子们请假后,回到秋水苑便打算让人去请萧观澜过来商议对策。
她安排的人才刚出门,便见珍珠进来禀报:“郡主,萧世子求见。”
姜翎径直前往花厅,在那里见到了面沉如水的萧观澜。
“文贤这个时间过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她本来想开门见山直接询问南华的事情,但看着萧观澜神情凝重的样子,突然便想试探一下他对这件事的态度。
毕竟这个世界对女性并不友好,也谈不上公平,已经定亲的女子,被别的男子觊觎,世人很少会责怪那个男人无耻,大多会怪这名女子不正经,行为不检点,所以才会被人觊觎!
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论。
萧观澜点头,沉着脸道:“我今日收到消息,南华派遣使臣送来国书,少国主凌轩登基,并且指明要你和亲南华。”
姜翎收到的消息是“求娶”,但萧观澜却直接把那两个字改成了“和亲”。
“求娶”听起来还带着几分诚意,但“和亲”听着就让人有些害怕了。
“和亲”二字,可以说是所有宗室女子的梦魇也不为过。
这也是太后这么着急给姜翎定亲的最大原因。
如果姜翎不是萧观澜的未婚妻,估计皇帝都不带考虑的,直接就会大手一挥,同意这门亲事。
姜翎一副震惊至极、花容失色的样子:“那要怎么办?我不想和亲!”
萧观澜忙柔声安抚:“莫怕,有我在,只要你不愿意,谁也不能勉强你!”
姜翎一副惶恐的表情:“可若有人说动了皇上,皇上直接下旨命我和亲,又该如何?”
萧观澜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道:“那便抗旨!”
姜翎不敢再往下试探了,直接问:“世人总爱说‘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凌轩会盯上我,在旁人看来,兴许是我有意为之……”
萧观澜正色道:“遗玉妹妹多虑了,你是何种人品心性,我自问比世人更清楚,除非是你亲口所言,旁人说三道四,岂可乱我心智?”
这回答姜翎倒是十分满意,直言道:“你这样说,我便放心了,不知文贤可有何对策?”
萧观澜从腰间的皮质荷包里取出一卷纸,将其展开,递给姜翎。
这皮质荷包还是姜翎前些日子送给他的,打那以后,他无论穿哪套衣裳都挂着,也不管搭不搭。
姜翎琢磨着,干脆再做几个不同款式的荷包给他吧,隔三差五换一换,免得他天天挂同一个包,太扎眼了。
她一边想着荷包的事情,一边接过那张纸,将其摊平后凝神看去,只见其上写着:腊月二十七凌轩归国,腊月二十八被囚,剥夺少国主尊号,罪名未知,正月二十,南华大祭司暴毙,其徒继任,正月二十六,国主暴毙,正月三十,凤后殉情,二月初一,新任大祭司宣布国主遗诏,由凌轩继任国主之位,诸皇子联合朝臣发动政变,凌轩与大祭司联手,半月内诛杀先国主子嗣共计四十二人,唯一子走脱,去向不明,其余参与政变者,三族尽戮,三月初一,凌轩登基,三月十五,送出国书……
姜翎“嘶”地一声倒抽了一口凉气,仅是这寥寥几句,她便能想象出南华国都在这两个月时间里,杀得人头滚滚的场景。
凌轩纯粹是踩着尸山血海登上的国主之位啊!
待姜翎看完纸上的内容,萧观澜才斟酌了一下语言道:“我……打算近日去一趟南华……”
姜翎惊讶:“这个时间南华不知道乱成了什么样子,你这会儿去,恐怕很危险吧!”
萧观澜点了点头,“危险可能的确是有点危险,但凌轩才刚登基,还没等国内太平便急着往大乾送国书,可见他对你志在必得,与其防着他耍阴谋诡计,还不如趁他帝位不稳,给他来个釜底抽薪,一来可以让南华更乱,一时半会儿腾不出手来跟大乾捣乱,二来也可以直接断了凌轩的念头,让他无能为力。”
深入敌后捣乱什么的,姜翎简直太有兴趣了,忙道:“那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