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罚去浣衣局后又被捞出来的宫人还是有的,比如月秀。
其他各宫也有在主子跟前得用之人,一时犯了错或是说错话得罪了主子,罚进去一阵,主子惦记起了便又捞出来的。
但这前提是得用之人。
能被安排到芙蕖院来的宫人,基本都是在各宫各院可有可无的角色,属于闲棋废棋一般的存在。
若能维持忠诚,隔三差五传递点消息,通一下有无,那固然好。
若十天半个月便被收买降服了,叛了旧主,也没什么关系。
没眼色被人废掉了,那也无所谓。
这样的人若是被罚去浣衣局,怕是老死在里头也没人会记起。
因此姜翎此言一出,杀伤力巨大,众宫女太监顿时稀里哗啦跪了一地,告饶道:“求郡主开恩恕罪。”
姜翎冷声道:“看来都不想去浣衣局啊,那咱们丑话说前头,从前你们是怎么对待本郡主的你们自己心里有数,本郡主大人大量,从前的事情就此翻篇揭过,再也不提了。但从今日起,你们得记清楚,谁才是你们的主子,谁才能一句话判定你们的生死!”
她顿了顿,又缓和了语气,施施然地道:“当然,良禽择木而栖,本郡主如今处境堪忧,你等若有更好的去处,本郡主也不妨碍你们的前程,大家好聚好散,本郡主自会让月秀姑姑结清你等的月例,和和气气地送各位离开,可有要走的?”
跪着的众宫人面面相觑:走?他们能走到哪儿去?本就是被各宫排挤出来的,在原处混不下去了,才被安排到芙蕖院里来,如果再被芙蕖院退回去,谁知道会怎么样……
众人低头,不吭声。
姜翎冷脸含笑,淡然道:“看来是没有要另谋高就的了?既然各位选择留下来,那还望各位遵守这芙蕖院里的规矩!”
她的声音逐渐狠厉,一字一顿重重地道:“这芙蕖院,本郡主说的话,就是规矩!若是不守规矩,浣衣局就是你们最好的归宿!惹火了本郡主,直接打死拿席子卷了扔进乱葬岗里!”
宫人们吓得一哆嗦,纷纷应道:“奴婢不敢!”
姜翎一番连消带打,威慑住了芙蕖院的人,见众人规规矩矩地伏跪在地,甚至还有胆小的被吓得直哆嗦,她这才松了口气,接过珠翠重新沏的参茶抿了一口。
“行了,都起来吧,这大冬天的,地上凉。”
众宫人纷纷叩首道:“奴婢多谢郡主体恤。”
待众人起身后,姜翎又指了指剩下那两名太监:“你们俩去把环佩抬过来。”
两名小太监应了声“是”,转身出了正厅。
姜翎又把宫女们挨个看了看,都是些年岁不大的小姑娘,没什么力气,她便把目光转向两位厨娘。
这两位厨娘都是中年妇女,身材壮硕,想必力气不小。
姜翎便道:“你们两个,把这两尊大神请出去,月秀姑姑,安排人把他们的名册送到浣衣局去,至于他们是去浣衣局点卯,还是有别的靠山捞他们出去,咱们就管不着了。”
那两名太监哭喊着求饶,奈何众人才被敲打过,谁敢替他们出头?
两位厨娘不敢怠慢,应了声“是”便走上前来,一人拖一个,像拖待宰羔羊似的,把两名小太监拖出正厅,穿过花园,直接拖到芙蕖院大门外去了。
隔着一个花园,两名太监的哭求声都还能传到正厅里来,听起来凄惨得很。
姜翎端着茶杯,看了一眼噤若寒蝉的众人,心道:今日本来是要杀环佩那只鸡的,没成想还有人这么没眼色拼命往自己手上撞,虽然鸡不同了,但这儆猴的效果没受影响,很好。
至于那两名小太监,也只是看着可怜罢了,等他两个哭闹够了,想明白了,自会走门路跑关系,把自己的名册从浣衣局捞出来,只是要很折些银钱进去倒是真的。
没把这两个人直接送去浣衣局,给他们留了足够腾挪的时间,这已经是姜翎法外开恩了,也算是小惩大诫吧。
姜翎这一盏茶还没喝完,外面就传来环佩中气十足的尖叫声:“我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人,你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姜翎放下茶杯,凉凉地道:“这声音听着可不像病得起不来床的呀!”
一众宫人不敢吱声。
环佩是个什么情况,大家心知肚明,装着病让小厨房好吃好喝的伺候了好几天。
大家都是宫女,却被逼着伺候另一位宫女,这心里肯定是不平衡的,但人家的靠山是后宫之主,她们这些小宫女开罪不起,只得咬咬牙认了。
如今环佩眼看要糟,众人不敢落井下石,但暗地里幸灾乐祸还是不成问题的。
环佩一路尖叫着,被两名太监抱头的抱头,抱脚的抱脚,硬生生地抬到正厅里来了。
看着一屋子噤若寒蝉的宫女,还有满地的碎瓷片,环佩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这位郡主刚回来就要搞事情?
可恨所有人都被叫过来了,连个给她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害她两眼一抹黑,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两名太监松手后,环佩避开地上的碎瓷片站定,捋了捋身上的衣裳,傲然道:“不知郡主传奴婢前来,所为何事?”
她这一路闹出那么大动静,病肯定是装不下去了,便索性不装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姜翎抬手将桌上的八角形食盒拿起来,往地上一扔,盒盖跳开,露出里头被抠得坑坑洞洞的南枣核桃糕。
“这盒皇祖母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