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惊弦吃了不少,也正好消食。
兄妹俩一人拎着一个灯笼,慢悠悠地到各个院子里转一圈。
床底、屋梁上这些地方自然不必他们操心,自有侍卫和小丫鬟们代劳。
他们只需要拿着灯笼随便晃一晃就行了。
有月不敢在陌惊弦面前晃悠,自告奋勇带着一群小丫鬟们去了下人房那边。
陌微凉也不是每个院子都进去,镇国公府那么大,院子也多,真要一个一个照过去,怕是要花费不少时间。
拉着陌惊弦在家里随便逛一逛叫做有趣,但是逛个没完就很不识趣了。
她主要就逛了四个院子。
她自己的院子,福宁郡主的、陌棠的,以及陌惊弦的。
她自己的院子自不必说,福宁郡主的院子她哪怕是过了十几年,也依然清清楚楚地记得里边儿的一草一木。
倒是陌棠和陌惊弦的院子,她几乎都没有什么印象。
陌棠两年前战死,福宁郡主就把他的院子锁起来了,她也就再也没有进去过。
这次哪怕是她提议要来照岁,实际上她连院子都没有进去,就提着灯笼沿着院墙绕了一圈。
门上的锁她也没有打开。
陌惊弦看着她,倒也没有问她为什么不进去。
反而是她回头对他笑了一下,主动解释:“这个院子既然是娘亲锁起来的,那还是不要违背娘亲的意愿了。”
真要打开,也该是福宁郡主亲自打开。
听了这话,熟悉内情的卫十一、有晴有雪四人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其他人就忍不住面露哀戚了。
毕竟在他们眼里,福宁郡主已经不在了。
离开了陌棠的旧居,接下来就只剩下陌惊弦的院子。
他的院子名为雁阁,据说是根据他自己的名字起的。
不学无术的陌微凉完全没能体会其间的意境。
陌微凉先进了书房,就是那一间除了桌子椅子,还有一个空落落的只放了几本闲书的书架的那个书房。
她一点儿也不尴尬,还美滋滋的:听说这是陌惊弦为了她特意布置的书房呢!
看着那个荒凉的书架,她想着,回头就把这个书架用她的话本子都给填满了。
陌惊弦的院子有三进,第一进就是以这个书房为主的外院,第二进是他日常起居之所,第三进说是库房和常随们的居所,其实是卫十一他们这些护卫们的居所。
陌微凉还以为他不会让她进到里面去的,没想到他自己一声不吭就进去了。
陌微凉自然不会为了什么矜持就不进去了。
这还是她自六岁之后,第一次踏进他的居所。
儿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她好奇地四下打量着。
正房前边是一个演武场,边上摆着兵器架,长枪短刀皆有,地上还有几个石锁,石锁块头很大分量很重。
她觉得至少比自己要重得多。
另一头还树着人形桩,地上还有梅花桩,半夜要是谁不点灯就闯进来,怕是得撞个头破血流。
她想着,难怪当初他要把院子里的花木都拔了,原来不是因为不喜花木,而是要把院子填平夯实,做成演武场啊!
而且四周没有了那些花木,但凡有个人靠近这个院子,怕也是无处藏身,难以潜行。
倒叫她平白担了个恶名。
她忍不住哼哼了两声。
陌惊弦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
她指了指边上一间屋子:“这个也是书房吗?”
他一瞬间有些僵硬:“只是茶室。”
她撅了嘴:其实还是书房吧。外面那间书房是留着给她糟蹋的,这才是他正儿八经的书房。
她也不揭穿,也没有非要进去看。
来日方长,现在就冒然闯进他的私人居所,容易引起他的反感,她还是想徐徐图之。
她转身出了院子,随便找了个话题:“对了,愚兄去哪里了?”
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陌惊弦跟在她身后,语气明显放松了下来:“他自请去了南疆,说要先探探粮价。”
谢愚还是想要为来年的旱情做些事情。
他知道他不会愿意拿石家的人情,便想着替他先行一步,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路可以将粮食安全又快捷地运送到西州去。
她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愚兄可真是为你着想。”
谢愚在谢长风还没有表态的时候,就哭着喊着要跟他出来。
来的路上,知道了谢元的事情,还特地跑去忽悠谢元离开御京。
现在又因为他不想欠人情,大过年的跑去南疆替他当急先锋。
啧啧啧,谢愚要是个女的,她可就坐不住了。
他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谢愚欠我一条命。”
她一噎。
行吧,果然是她想多了。
“梆、梆、梆!”
子时的梆子在寂静的夜里响起,然后便是皇城方向,一抹火光带着长长的尾巴,冲霄而起,于漆黑的夜空中轰然炸裂,如鲜花怒放,又如天光乍现,转瞬消失不见。
然而,这只是开始。
“咻!咻!咻!”
伴随着侧耳的声响的,是一朵又一朵绚烂的烟火绽放,有金色的团花,有蓝色的冰花,也有绿色的星点。
还有许多别出心裁的鲜果形状,夜空都被照亮了。
伴随着漫天烟火的,是震耳欲聋的爆竹声。
由皇城点燃第一响爆竹,整座御京城便如同被浸泡在爆竹的海洋里。
在这个夜晚,满城的爆竹声如同山呼海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