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竞彦硬着头皮:“父皇……”
“夜深了。”嘉平帝语气依旧温和,听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他没有看垂手立在殿内的寂竞彦,在摞得老高的奏折最上边拿起一本,随手翻开。
两眼看完,还笑了一声,执笔朱批:“没什么事,就退下吧。”
寂竞彦只觉得脚底一阵凉意,沿着背脊直窜头顶。
嘉平帝不想听他解释。
不行!
必须要解释!
如果今夜他不能给嘉平帝一个交代,不能解释清楚袁秉深夜与他密会之事,那么他将被嘉平帝彻底镇压,甚至抛弃!
他心思电转,面上却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父皇……”
“啪!”
一支笔尖犹带着朱砂的玉管湖笔被重重搁在砚台上。
嘉平帝将批阅完毕的奏折放到另一边,又拿起一本,翻开。
杨福顺上前来,冲着寂竞彦躬身道:“奴才送诚王殿下出去吧。”
寂竞彦抬起头,看着嘉平帝专注于批阅奏折,似乎已经遗忘了他一般。
他艰难地冲杨福顺笑了笑:“有劳杨总管了。”
他俩走出紫宸殿之后,何朝恩便从角落里闪身出来。
嘉平帝一边看奏折,一边问:“孝安今天都干什么了?”
何朝恩一板一眼道:“孝安县主晨起去给娴妃娘娘请安。从娴妃娘娘宫里出来后,就派身边那个名为有月的丫鬟回了一趟镇国公府,打点给几位小姐的回礼。
午后便请旨出宫,探望宜佳公主,在公主房内待了半个时辰。出了公主府后,便直奔宁远侯府,与宁远侯在内室待了半个时辰。出了宁远侯府,便回宫了。”
嘉平帝哼了一声。
何朝恩继续道:“宁远侯白日一直在家里不曾外出,送走孝安县主之后,他便去寻找卫国公,在酒楼里与卫国公因口角斗殴。”
他顿了一下,略过这一段:“卫国公回府之后,命府中侍卫换上黑衣,在几家酒楼、茶肆都埋伏了人。”
今夜挨打的不仅仅是袁秉,还有周王世子,吴王本人,以及广陵郡王父子。
嘉平帝佯怒:“这个老东西,怎么如此荒唐!”
这不是他能回答的问题,何朝恩保持了沉默。
嘉平帝放下笔:“来人,摆驾承华宫。”
娴妃都已经睡下了,突然听到慧姑来叫醒她:“娘娘,皇上要来了,娘娘快点起身梳妆吧!”
娴妃瞬间就惊醒了:“皇上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嘉平帝年纪大了,已经很久没有夜宿后宫了,哪怕他偏宠颐嫔,也不过是宣颐嫔去他的紫宸殿伺候。
慧姑道:“奴婢也不知,娘娘快些起身吧!”
梳妆是来不及了,娴妃随便拢了拢头发:“你亲自去探探,必然是出了什么事了。”
“是!”
慧姑刚出了门,就迎面撞见嘉平帝,她连忙屈膝行礼:“奴婢见过陛下!”
嘉平帝看也不看她一眼,从她身边进了娴妃的房门:“爱妃这是就寝了吗?倒是朕搅扰爱妃了。”
娴妃迎出来:“臣妾给陛下请安。”
嘉平帝拉着她的手往屋里去,娴妃转身之际给了慧姑一个眼神。
慧姑正想趁着人多悄悄退去,却被杨福顺拦住了:“杨总管?”
杨福顺甩了一下拂尘,笑道:“巧慧还是在这儿等着吧,若是一会儿娴妃娘娘寻你寻不到,那该如何是好。”
慧姑心底一紧,赔笑道:“奴婢只是想给娘娘和陛下泡杯茶罢了。”
杨福顺笑道:“这等小事,自然有别人去办,还不用劳烦你亲自动手。”
慧姑明白了,杨福顺这是要她留在这里呢。
她给身边一个小丫鬟递了一个眼神,见那小丫鬟知机地退下了,才定了定心神,道:“既然如此,奴婢便在这儿伺候着吧。”
杨福顺笑道:“如此正好。”
屋里娴妃小心翼翼地问嘉平帝:“陛下怎么这个时辰还没有安歇?”
嘉平帝歪在炕上,拉着她的手把玩着:“嗯,方才被卫国公那个老泼皮气了一遭。”
娴妃笑道:“卫国公胡闹惯了,陛下也是雅量,换了臣妾,怕不是早被他气死了。”
“那老泼皮确实胡闹。爱妃可知,他今夜干了什么事?”
娴妃心下不安:“这臣妾如何得知?臣妾听闻他下午才与宁远侯在酒楼斗殴,怎么晚上又闹出事情来了?可是气着陛下了?”
嘉平帝笑了:“成方正那小子,老宁远侯都不敢跟卫国公对着干!他俩下午那场斗殴,都是故意演给人看的!”
“故意的?”娴妃不明白,“他俩好端端的,为何要故意打一架?演戏,又是演给谁看的?”
“当然是演给陛下看的。”
袁谦看了看袁秉的伤势,这下手之人手黑得很,面上看不出来什么,其实袁秉受的都是内伤:“这段时间你怕是要在家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了,内伤不养好,很容易反复。”
袁秉靠在床上,强忍疼痛:“族叔可知今日打我之人是谁人所派?”
袁谦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袁秉道:“孝安县主。”
一直安静如鸡,假装自己不存在的袁秩忍不住了:“那个孝安县主搞什么?为什么要无缘无故打大哥?我们又没有惹她!”
“你们没有,但是诚王惹到她了。”
“诚王殿下哪里惹她了?之前元宵灯节还是殿下救了她!即便是那个对她出手的刺客,也与殿下无关吧?”
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