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内一片寂静。
半晌,嘉平帝才道:“知道了,孝安,你带着这个管事先退下吧。”
“臣女告退。”
陌微凉也不想待在这里,带着刘万昌走了。
刘万昌弯着腰跟在她身后,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县主,受旱情影响,怕是这段时间商队的生意要不好做了。咱们要不要也囤积一点儿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刘万昌这个提议也是人之常情。
听到旱情来袭,权贵之家第一个反应不会是可怜那些受灾的百姓,而是想着自家先囤积粮食,确保自己不会因这场旱灾受到磋磨,缺衣少食。
陌微凉看了他一眼,笑道:“刘大管事的有心了,只不过并没有这个必要。”
这灾情再如何严重,也影响不到御京城,嘉平帝正在气头上,这个时候谁敢私下屯粮,挑动百姓,信不信嘉平帝把你脑袋给拧下来?
刘万昌还劝她:“县主,南方都是这个样子,只怕西边、北边更加严重!县主,未雨绸缪方为上策啊!尤其是如今,镇国公府的进项少了许多……”
等粮价涨了,说不定会影响到镇国公府其他的产业,一着不慎,很有可能会损失惨重!
陌微凉道:“刘大管事,你觉得我镇国公府的富贵来自于谁?”
这还用问吗?
“自然是当今圣上了!”
“刘大管事懂了就好。”她言笑晏晏,“如今,我哥哥正在西北拒敌,战功赫赫。区区一点儿蝇头小利,还入不了我的眼。”
只要嘉平帝还在,只要他还需要镇国公府,那么她不论损失了多少,嘉平帝都会从别的地方给她找补回来。
她道:“我在宫里不方便出去,刘大管事的回去理一理手上的生意,将能动的钱银都理出来,我自有用处。”
“是。”刘万昌如今是她说什么就做什么,一点儿也不敢逾越,“那小人这就出宫了?”
“去吧。”
陌微凉走后,嘉平帝在紫宸殿内与石太师等人商谈了许久,直到天色都暗了下来,他才放他们出宫。
等了一天的陈老院士这才被宣进去,给他诊脉。
陈老院士诊过脉,又开了药方,这才劝嘉平帝:“陛下心下痞塞,肝气郁结。需要多加调理,不可动怒啊。”
嘉平帝笑了笑,道:“这几日就劳烦陈老院士留在宫中了。”
陈老院士一惊:“陛下?”
嘉平帝挥了挥手,让他下去:“杨福顺,安置一下陈老院士。”
杨福顺半弯着腰:“奴才遵旨。陈老大人,这边请。”
陈老院士人老成精,闭紧了嘴巴,跟着杨福顺走了。
嘉平帝屏退左右:“何朝恩!”
那个身穿普通宦官制服的老太监不知从哪里闪了出来,静默地立在嘉平帝床前。
嘉平帝干咳了两声:“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何朝恩道:“年前,吴王妃写信回谢家求助,谢家便将一个名为谢月娘的女子送进了吴王府。大年夜,谢月娘趁着周王府和诚王府侍卫轮换放假之际,命人杀死两个侍卫,剥下他们的面皮,以植皮之术换到两名死士脸上,蒙混过关。”
他的声音平静如水,不起一丝波澜:“正月十五夜,谢月娘派出刺客,当街截杀孝安县主,未果。”
嘉平帝冷笑。
吴王本就没有真的要取陌微凉性命,他不过就是想搅浑御京这一池子水,好有机可趁罢了。
偏偏周王妃是个蠢的,这么明显的一个坑,看都不看就往下跳,将陌微凉得罪了个死!
何朝恩继续道:“那谢月娘曾出现在镇国公府,名为月娘。后来福宁郡主遇害那日,她突然身子不适,没有跟随出城,躲过了一劫。没过多久,她就被人从镇国公府劫走,再出现就成了如今这个谢月娘。”
“镇国公府如何了?”
关键是,东西找到了吗?
何朝恩摇头。
“镇国公府如今就是个花架子。自从孝安县主将三支商队和福宁郡主手下四万私兵上缴之后,镇国公府只从庄子上添了一些仆从。陌小公爷又将得力的侍卫都带走了,整个镇国公府如同不设防,奴才三进三出,将国公府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人发现。”
何朝恩平静的眼眸深处泛起一丝敬佩。
这个孝安县主不愧是老镇国公陌无疆的后裔,小节不拘大事不乱,行事更是雷厉风行,快刀斩乱麻。
福宁郡主死后,她身为一介女子,只能依靠陌惊弦的时候,便果断修复与陌惊弦的关系,百般讨好。
哄得陌惊弦对她疼爱有加,还特地给她挑了会武功的侍女,保护她的安全。
陌惊弦走后,她自己在御京城无依无靠,就毅然投靠嘉平帝。
不惜将福宁郡主花了大价钱打造的商队都送给嘉平帝,还将福宁郡主留给她的私兵都上缴了,只为向嘉平帝表明心意,寻求庇护。
别说是女子,就是男子,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这等心性和魄力。
嘉平帝叹息:“要是朕的儿子能有她一半,朕也不至于如此苦苦支撑!”
周王和吴王一直盯着太子之位,多年来明争暗斗,在朝堂安插自己的势力,嘉平帝都冷眼看着,并没有出手阻止。
只在他们闹得难以收场的时候,干涉一二,泼泼冷水,让他们清醒过来。
周王和吴王一直以为,嘉平帝就是要看着他们自己决出一个胜负来,这才放任他们发展自己的势力。
只有嘉平帝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