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连州是在一声尖叫中醒来的,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他起身披上外衣便推门而出,循着发声之地赶了过去。
谢连州足尖轻点,凭空跃上屋脊,借着方才一声的记忆,朝着一个方向飞奔而去,最终在一处院庭间看到了人。
谢连州旋身而下,悄无声息地落了地,发出声时还将方才叫声尖利的婢女吓了一跳:“方才便是你在尖叫?出了什么事,地上这人怎么了?”
婢女未见过他,又被他突然的出现惊住,吓得近乎失语,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可能是庄中的客人。
谢连州也未傻傻等着婢女反应,一边快速打量地上躺着的人,一边伸出手去探他颈边脉搏。
这是一个已经断了气的死人。他看起来约莫花甲,身形消瘦,一身道袍,布料俱是上乘,眉眼祥和,宛若如生。
谢连州皱了皱眉。
婢女终于敢开口了:“这是,这是我们庄主!”
地上躺着的这具尸体,便是太平道人?
谢连州指着太平道人的手,对那婢女道:“庄主手中是不是拿着什么东西?”
婢女顺着他的手看去,果真看见太平道人手中握着什么。
谢连州没有贸然伸手去拿,正巧听见身后传来各类声响,于是起身回头望去。
原是听到声响的其他人也都各自赶了过来。
赶在最前头的,是谢连州昨日见过的白虎使和一个面具上刻着龟蛇的男人,应是传闻中的玄武使。
白虎使见到谢连州时,脚步显然一顿。
谢连州感受到他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突然多了几分猜疑,心中一下回过味来,他来得太快,难免令人心生猜忌。
谢连州并不急着解释,刚想上前一步,向他们介绍如今情况时,又来了两人。
那两人显然并不相识,只是路上偶然遇到,肩与肩隔了好一段距离。
高一些的是戴着面具,身着紫衣的朱雀使,矮一些的是一个腰间别着刀的少年。谢连州的目光在少年腰间的刀上逗留了一瞬,便又自然而然地转开。
少年看了一眼现下场景,便像当时的谢连州一样发问:“发生了什么事?”
最先发现太平道人尸体的婢女,已经到了白虎使身边,伏在他耳畔小声汇报着方才情形,眼中惊恐难消。白虎使听了她的话,急忙上前,来到太平道人尸身旁边,玄武使紧跟其后。
谢连州听着周边愈发嘈杂的声响,对少年道:“太平道人死了,余下的不妨等人都到齐了再说。”
除却已从婢女那里听到消息的白虎玄武二使,其余人等难免露出惊诧神情,就连戴着面具的朱雀使,也脱口而出一句:“什么!”
谢连州环顾四周,将众人神色收入眼底。
谢连州来到太平道人的尸身旁,对白虎使道:“我检查过了,太平道人的气早就断了个干净,谁都救不了,若想查出是谁杀了他,现在谁都不能动他的尸身。我若是你,现在便会将山庄关起,不让一个人离开。”
白虎使猛地抬头看他,冷哼一声:“小子,你好大的脾气,倒像这山庄是你当家作主。”
谢连州却不着恼,只认真道:“我不过提个建议,采不采纳是你的事,不过,若我是凶手,有这么些功夫,早就够我离开了。”
白虎使显然不喜被人摆布,可他到底知道顾全大局,再生气也只是站起来甩了甩袖子,很快便吩咐人将山庄关起,不准出入,还让人盘点庄中的客人与仆役,查看是否有人窜逃。
玄武使的脾气倒是很好,并不因谢连州的反客为主生恼。可真要说起来,兴许他这不是脾气好,而是天生冷淡,太平道人的尸体还躺在地上,他的声音便已无波无澜:“除去这小婢女外,少侠似乎是第一个到此处的人?”
谢连州点头道:“正是。我看庄主身上并无挣扎打斗的痕迹,身上也无明显外伤,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中毒。若是白虎使封锁及时,庄中无人逃跑,那么下毒之人也许还在我们当中。庄中仆役自然有四位使君进行审查,可我们这些在庄中做客之人,使君要调查起来兴许并不方便,便有心想等人都到齐了,再一起探查,一起对峙,也方便几位使君弄清真相。”
白虎使看了眼玄武使,玄武使对谢连州道:“少侠有这份心,我们便却之不恭了。”
白虎使吩咐一旁下人:“去将剩下几位客人都请过来。”
又转头对谢连州道:“那现在就让庄主一直在地上躺着?”
谢连州心知自己方才喧宾夺主的行为难免让白虎使对他有些火气,如今与其说白虎使是借题发挥,倒不如说是确确实实压抑不住,倒显得是在刻意朝他找茬了。
谢连州只道:“白虎使若是觉得,死后的体面比查出真相还要重要,此时便可请人将庄主搬至一个体面些的地方了。”
他虽理解白虎使此刻心情,却也不愿示弱,不需示弱。
“你!”
白虎使气得背过身去。
一旁一直未说话的朱雀使则上前一步,对谢连州道:“你与山庄非亲非故,却十分在意此事,又是何故?”
朱雀使是个男人,话声却偏阴柔。同样是质疑,从白虎使口中说出,带着三分火气,从朱雀使口中说出,却有些阴阳怪气。
谢连州笑了一声,道:“在下此番来寻太平道人,自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想要求问。如今有人害死太平道人,阻了我的事,便是与我为敌,我想要查出自己的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