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万寿殿前,隔着老远,一行人就被护卫拦住询问。
潆卉站在几步之外,青玉走上前打听,片刻转回来道:“确如姑娘猜测,哥儿姐儿都在,就在殿前投壶比试呢。”
潆卉默然片刻,道:“既如此,咱们就在附近等一等吧。”
万寿殿前,人多眼杂不说,必定大都是男子,秋喜一个小丫头,谷清芳与世子沾亲,跟过去都妨碍不大,而她不同,年纪不提,还是订了婚的人,随意乱走乱撞的,都太不庄重自持了。
知道秋喜和安哥都在此处,至少不担心两人安全,潆卉倒是稳住神,带着几个丫头挑了就近的一处路边亭榭走了过去,坐下安静等候。
这座亭榭比较拙朴,虽是建在路边,却又隔着一座太湖石和几株花木,能够巧妙地避开路上行人的目光,让在此歇息之人不必因行人来往困扰,闹中取静的功夫做了个十成十。
丫头们拎着食盒,茶水点心都是齐全的,原本是给秋喜和谷清芳的,如今却恰好便宜了潆卉。
她就在亭榭中坐了,茶水点心摆在桌上,慢慢喝着茶,闲闲地看着阶下的一蓬野菊,金黄娇艳的小花一簇簇盛开着,虽比不得名品菊花的雍容华贵,蓬勃生机却丝毫不输,令人望之心折、感叹难已。
青玉又询问,是否去万寿殿前看一看,被潆卉否了。
一来,那边都是贵人,不能胡闯乱撞;二来,毕竟只是一时兴起叫孩子们过来投壶比试,比完了自然就要原路回去,她们等在路边就好,没必要冒然冲撞上去。
主仆几个在这边安静等着,万寿殿前的比试,却不像潆卉所想,是安哥与人比试,却是秋喜考量着安哥儿年小体力有限,比试过一回,体力自然耗竭,再比一回必定受影响,索性挺身而出,代替安哥儿比试。
她也不等对方挑剔不平,很是大度道:“我替我兄弟,恁也可随便换哪个人来比试。我一个小姑娘家家的都不怕,恁们不会害怕了,不敢与我比试了吧?”
红衣少年本就是纨绔子弟,与安哥儿比输了却不肯认,如今,见秋喜这般说,心中暗喜,招呼身后最高最壮的一个少年上前。
红衣少年是宗室子弟,身上还有个镇国将军虚职。被他叫上前的少年是他的伴当,练过几招花拳绣腿。
同样是练拳脚,这位练习的与秋喜却是没法比的。不说秋喜日日坚持,一年到头,风雨无阻,几乎是一日不辍的,就是教授的人和功夫也大为不同。
教秋喜的江冬生、韩戚风,乃至那几个伤兵教头,哪一个不是从沙场上经历了无数生死,从尸山血海中总结出来的东西,与护卫教的拳脚功夫怎能一样?
而且,秋喜从最初就是骑射、拳脚并重,甚至骑射还偏重一些。这位却只是练习了几招拳脚,骑射功夫却几乎谈不上。
红衣少年自以为的正中下怀,很快就被现实打了脸,眼看着小丫头一支箭又一支箭,连投连中。反观与她比试的高壮少年,投了三箭却只进了一箭,红衣少年的脸色从兴奋、洋洋得意,很快就黑了下来,想要高声叫嚷呼喊,却好歹记得身在何处,旁观何人,生生把焦躁忍住,只气得直跺脚,恶狠狠地盯着高壮少年,威胁警告着。
少年被他盯得,如芒在背,紧张的汗都出来了,用力地在衣服上擦着手心,捏着箭比量一下子,却没有勇气投掷出去,随即,又在身上蹭蹭手心……如此,不停地擦着手心的汗,却始终鼓不起勇气投掷。
一名内侍微微躬身凑近堂上的清俊男子,低声笑道:“那小子……怕是要输了。”
安王世子周元辰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撩了撩眼皮子,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建国尚不足百年,曾经骁勇善战的宗室子弟,就蜕化成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纨绔,其形其状甚至不如街上的无赖泼皮,还真是干啥啥不行,吃喝玩乐第一名。
红衣少年不敢放肆,门外的看客们却耐不住性子,纷纷议论,甚至有几个开始起哄。那个壮硕少年被逼不过,闭着眼睛把手中的箭投掷了出去……当然,没进!
引来四周一片哄笑。
这样的比试,毫无悬念的,是秋喜赢了。
周元辰身边的内侍,亲自用托盘送了一对白玉狮子镇尺出来,作为奖励。
秋喜拉着安哥一起在殿前谢了赏,就转身往回走。
结果,没走多远,红衣少年带着五六个伙伴并好几个护卫小厮就截住了秋喜他们的去路。
秋喜伸手将安哥儿拉在自己身后,瞪着对面的一群纨绔,怒道:“恁又想怎地,比不过,就干脆仗着人多势众打上来了?”
说着话,秋喜伸手从腰间解下一条白果白花腰链儿来。
宋玥给她打了好几条赤金百花百果串儿,戴在抓髻上的那种小首饰,灵动可爱。秋喜自己衬度着,偷偷去定制了一条铜鎏金的赤金百花百果腰链儿,铜的质地比较坚实,鎏金之后,又可以与头上的首饰搭配,最最关键的是,小丫头练习骑射、拳脚之后,总觉得没有个随身携带又趁手的武器,这条链子却完美解决了装饰、美观、随身携带、不受限制种种问题。
比如今日参加宴会,刀剑那些自然不能带上来,这条链子却并不会被限制。
她的动作很隐秘,随手又把链子绕在了手腕之上,对面的红衣少年一伙人,这会儿被得意冲昏了头脑,只想着打人泄恨的畅快了,根本没把小丫头放在眼中,更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