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色过了大半,宋玥才开始招呼人喝酒。
今儿上的也是清甜的樱桃酒,是她去年用小樱桃做的,存放了一年多,酒味褪去了燥性,变得醇厚绵长起来,入口清甜回味却悠远,还有樱桃特有的果子香,让人不觉间就喝的有些熏然起来。
弯弯的月亮没有辜负人们的期待,缓缓爬上了天空。
小姑娘们凑在一堆,各人拿出自己的乞巧盒子,开始看乞巧的结果。
果不其然,有的盒子里只有不起眼的几道蛛丝,有的盒子中却结满了蛛网。当然,还有一个人的蜘蛛都莫名失踪了,连一根蛛丝都没有,更别说乞巧了。
一片欢笑声、吵闹声,甚至全场哄笑声里,丫头们捧了玛瑙般的葡萄、玉色的蜜瓜和红彤彤的沙瓤大西瓜上来,或懊恼或欢笑的孩子们顿时丢开手,跑过去吃瓜果。
宋玥吃一片蜜瓜,又吃了两块西瓜就罢了手。这两种都性质寒凉,她如今怀着身孕却是不敢多吃的。
其他人倒没有忌讳这个的,水津津脆生生的瓜果太爽口,不知不觉就多吃了几块。
谷二太太看着一块块通红的寒瓜,还暗暗赞叹,江家看似俭朴,其实小细节上却很讲究,寒瓜的种子都给剔干净了,只剩下瓜瓤儿,吃起来不用吐籽儿,女眷吃起来,也不用担心太粗鲁难看了呢。
众人临走,一家给带了一小篓上好的西域葡萄,蜜瓜和西瓜却没舍得给人。
当然,自家产的嫩莲藕和菱角米都是极好的,一家带上一篓子。至于藕带和荷花那些,产量太少,也不好保存,有吃的,却没有多余带着的,实在没办法。
送走诸人,潆卉要留下来收拾残局,宋玥和周老太太互相扶持着从园子里出来,一路往回走。
周老太太笑着赞许道:“今年亏得有潆卉了。”
宋玥点头附和,又忍不住叹气:“我这偷懒一年,明年就没这个福气了,唉!”
周老太太笑着拍她一下,道:“能偷一年懒已经不容易了。且受累几年,等到秋喜略长些,也能帮着恁处理家务了。再过几年,安哥儿娶了媳妇儿,恁也能歇着,当老封君颐养天年咯……”
说着说着,周氏自己个先笑了:“这么一说也快,秋喜最多三四年就能帮衬恁管家了。安哥儿最多十五年,也能娶个媳妇儿回来了。”
宋玥哭笑不得,嘟哝道:“才不盼着那一天呢!”
儿女们成长,也就意味着父母的老去。
说什么女儿长成、儿子娶亲,当什么老封君,想一想完全没有喜悦和期待好嘛!
周老太太呵呵笑,瞥着一脸生无可恋的人,笑道:“人总是这样,生老病死,一个轮回接着一个轮回,谁也逃不脱的。”
宋玥低声应着,心里其实明白老太太这话挺对,就是仍旧排斥。
或者,她没有真正走到过那个年纪吧,没办法理解那一份从容面对岁月流逝、容颜老去。
也或者,到了那个时间点,到了那个年纪,心性和心境都会不同,就像怀孕,她之前从来没想过自己怀孕是什么样子,但真的事到临头,又如何?还不是平常心,尽量平静以对嘛!
如今,她都能每天早起先抚着肚子讲个故事,做一做胎教,每天晚上临睡前,也会和肚子里的孩子做一做交流……
可以说,除了孩子阿爹不在身边是个遗憾外,其他方面,她已经越来越适应孕妇的身份,也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一个新生命的到来。
心思转圜,她的手不自禁地抚了抚隆起的小腹,手掌抚过,竟然得到了一个回应,不知是小手还是小脚,轻轻地碰了她的掌心一下。
她的脚步都为之一顿,想要再去感应,却又平静下来,仿佛刚才那一下碰触只是她的幻觉。
周氏停下脚步,关切地询问:“怎么了,可是不舒坦?”
宋玥笑着摇头:“没有,就是,好像动了一下。”
周氏缓了脸色,笑地开怀,道:“五个月了,也该动弹了。”
宋玥笑着跟上来,互相搀扶着继续往回走。
其实,肚子里的孩子挺活泼,不太满四个月的时候,就能感受到偶尔的胎动了,四个半月后,胎动比较明确了。这几天,胎动几乎形成了规律,总是睡前和早起,她与之交流的时候动的最明显,似乎是给她回应一样。
白天和夜里倒是安稳的很,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到了每天交流的时间,还是,因为她的手掌抚过,给予她的回应呢?!
过完七夕,庄子上的忙碌终于暂时告一段落,出现了一个三五天的小空闲。
韩戚风和宋广友得以回到府上,给宋玥回报各处的夏粮收获和辣椒采收情况。
因着肥料足,水浇条件都得到了相应的改善,几个庄子的夏粮收成都极好,有了这一季粮食,交了租之后,半年的口粮足够了。
加上粮食调的充足,第一茬辣椒得的银钱买全年的口粮都够了,庄户们都没了去年的忐忑和慌乱,个个都干劲儿十足的。当然,对新东家的信赖、佩服也提高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
即便娘娘庄的前东家,待庄户确实宽和的那位,也不过是加强了水利,提高了水浇条件,最多就是混个温饱,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劳作一年不但吃饱穿暖,还家家都能有十几两几十两的结余银子的。
据韩戚风和宋广友回报说,庄子上最少有一半的人家准备秋收后购买木料、脱坯,准备盖新房。
庄户人家最大的事情莫过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