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辰见亲娘好歹稳住情绪,这才转身向宋玥拱手一礼,道:“母亲是太过意外,并非不信任舅母,言语不当冲撞了舅母,外甥替母亲给舅母道歉,还望舅母多多包涵。”
宋玥微笑着伸手虚扶一下,道:“我能理解大姑的心情,辰哥儿不必跟舅母这般客气。”
见林轩辰直起身,又拱拱手,方才退到江锦娘身侧站着。
宋玥再开口,就先自己打了个圆场,道:“我虽然问了好几位掌柜,也不排除那间皮货铺子情况特殊,就是经营不善导致的长期亏空……那几位大掌柜其实说地委婉,但意思倒是大差不差,都说若是亏空太多,也可考虑……把铺子租出去。”
她虽然尽量委婉,但话却说得很直白了:像江锦娘这种糊涂心肠,自己没能为,还识人不清的,与其开铺子每月往里贴钱,当真不如把铺子打包租出去,至少不赔钱。
周氏一向温厚、包容,极少给宋玥提什么请求。为了女儿外甥张回嘴,宋玥自然要给她面子,去打听打听。
打听过了,该说的她也说了,至于如何选择、如何决断,到底还是江锦娘母子的事,她没有权利、更没有义务替别人安排生活。
哪怕周氏是老母亲,也一样无法替闺女过日子。自己的日子,还得自己来过。
周氏和林轩辰自然听出了宋玥前后态度的变化,暗暗叹气的同时,却还是感念她操心受累。
林轩辰拱手向宋玥道谢:“又让舅母受累了。”
江锦娘却并不检讨自己言语无礼、态度刻薄,只觉得宋玥倨傲看不起她,不肯为她操心,拿架子为难人呢!
“月娘做生意的手段,阿娘和俺都是看在眼里的,恁那么个开在巷子中的小铺子,没几个月都能翻成临街的大铺子,俺那怎么也是当街临市的正经铺面,俺也不指望恁帮俺翻成大铺子,只求不再亏空,每月有个两三百两的结余也就差不多够了……”
宋玥听地暗暗翻个白眼:恁的脸特别大?
江锦娘根本不觉得自己说的过分,仍旧一脸代表正义的表情。
林轩辰和周氏听着,却已经尴尬地冷汗都要淌下来了。
周氏出声打断女儿的胡言乱语,笑着打圆场:“锦娘也别说得这么容易,月娘当初为了开铺子,一天收拾几百斤萝卜白菜,洗切腌晒,还要配料、搬运,从天不亮忙到三更半夜……能有今天,可都是月娘辛辛苦苦,受累操持才挣来的。”
林轩辰也替自家亲娘尴尬难堪地不行,听外祖母周氏开了口,也立刻跟上附和,试图转圜:“外祖母说的对!我阿娘也是知道的,每每在屋里也给我说呢,说舅母来到平京城后,辛苦操持,才能挣下如今这份家业,真是令人钦佩呢。”
江锦娘听得老娘和儿子提醒,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有些过了,于是强挣开一抹笑,状似玩笑地说了一句:“恁外家能有如今局面,也不只是恁舅母一个人的功劳,更得亏了恁舅舅有本事,升官晋级呢!”
江家能有如今的社会地位,确实是江寒升职带来的福利。事儿是这么个事儿,但这么说出来,又有前头一番“铺垫”,江锦娘这番话,就半点儿不会让人觉得是开玩笑,反而充满了告诫、敲打的味道,着实令人愉快不起来了。
也不是第一天和江锦娘接触,对她的性子脾气宋玥也算知之甚深,和这么个混不吝的计较生气,那是和自己过不去。何况,还有周氏,还有哪位“夫君”江寒。
宋玥淡淡一笑,顺口道:“可不是,我也就能挣俩钱儿,哄着老少的混个温饱。其他的,可不就指望将军呢!”
又抬眼看林轩辰,笑道:“辰哥儿和安哥儿也要好好的,将来也替大姑和我挣个诰命回来。”
宋玥这么说,就代表不和江锦娘计较了。
林轩辰自然满怀感激,深深地一揖,道:“谨遵舅母教诲,外甥自当努力,将来才能回报母亲的养育和外祖母、舅舅舅母的关怀疼爱。”
宋玥笑着点头,示意他不必多礼。
小安哥懵懵懂懂地旁听了半天,这会儿听到提及自己,连忙有样学样地也抱了小手作揖,一边道:“安哥也……努力,等我长大,孝顺阿奶、孝顺阿娘!”
周氏最疼大孙子,听了小安哥这番话,登时抛开一切烦忧,欢喜地伸手把安哥儿抱进怀里,蹭蹭亲亲,一叠连声地喊什么乖孙子、好孩子,心肝宝贝儿!
宋玥见场面缓和,趁机起身,道:“我去厨房看看,也该用晚饭了。”
临出去,看了看周氏,周氏会意地点点头,应承下来。
曲春一家和林家的事儿,还是周氏给林轩辰说明白吧,林轩辰眼下看着还算个明白的。而且,周氏出面,江锦娘即便知道,也不会太抵触。
宋玥暗暗叹气,这位难道是看她日子过得好,嫉妒让人扭曲?怎么就看她不顺眼呢?
第二天一早,林轩辰要早早赶回书院上课,因为不放心自家亲娘,怕她再说错话、做错事,进一步得罪舅母,干脆一大早起来就催着丫头珍珠收拾了行李,向外祖母周氏老太太和舅母宋玥告辞,母子俩一并告辞离了江家。
江锦娘自有江家的车子送回林家,林轩辰却来不及回家,出了江家就匆匆赶往书院去了。
这母子俩一走,宋玥回头对上周氏带着歉疚的目光,心中一软,不由就笑了。
扶了周氏的胳膊,宋玥陪着她往回走,一边软声道:“阿奶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