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带着自嘲的笑容,声音很低却足够坚定:“不可能的。御天,你我是天生的敌人,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为我朔月城的弟子报仇。”
他的目光变得阴沉,带着令人不安的恐怖,不容拒绝地说道:“慕容初,只要毁掉整个修仙界,我们就不是敌人。到那时,你就是位普通的女子,我会成为你新的依靠。你就再也不会离开我了。”
这些疯狂的话语让她心惊。
不,不,绝不可以这样。
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
可是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
他一定会去做。
用永不休止的战争和累累白骨为他偏执的爱情铺路。
她嘴唇上的血色慢慢淡去,目光中是从未有过的决绝,说道:“如果朔月城没有了,我也不会苟活,我一定要杀了你。”
她拔出带血的妖骨剑,准备再一次刺向他,他一手握住她的右臂,另一只手打中了她的后脖颈。
她身体一软倒在他的怀里。
临渊城的眺望亭上,朔月城的弟子们正在紧张备战,有了周密详尽的计划之后,他们的脸上一扫颓废的神情,一个个看起来激情高涨,时刻准备着和御天的妖兵进行最后的决战。
白小诺一日要在城门上巡防三次,总是站在最显眼的地方,一身耀眼的红衣审视着随时可能出现敌人的缥缈海。
萧易组织的弟子们一起加固驱妖结界,仔细地查看每一处,几乎不眠不休,有的弟子在施法时累晕了,后面的弟子会赶紧补上。
龙云澈传信给洛天城的弟子,他们带来了无比珍贵的药材。龙云澈和弟子们衣不解带地制作防御乌滕千杀的解药,炼丹炉里的火没有一刻熄灭过。
他们每日将新炼成的解药分发下去,为朔月城的弟子扫除了潜在的威胁。
白衍之组织城中的百姓撤退,他在城中广贴告示安抚民心,要出城的百姓提前一天领取号码牌,每日限号五百名,撤退的百姓都由朔月城弟子亲自护送,有效避免了因混乱拥挤造成的恶性事件。
褚清流的伤好了五六成,在床上躺不住,总想握着飞鸿刀到城门上去,但白小诺不允。
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白小诺同意,她带着一部分弟子在城中各处空宅子里安放爆破符,时刻准备将妖兵们炸上天。
白小诺望着一片黑茫茫的缥缈海,低头望了望手中的流菲剑,一脸愁云惨淡。
流菲剑对于现在的她,是唯一的希望,也是无法摆脱的梦魇。
她所拥有的妖力少的可怜,一旦遭到反噬,等待自己的只能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可是事到如今,背负着临渊城乃至整个修仙界的生死存亡,明知道是一条死路,她也必须踏上征途。
这是每一位修仙弟子心中永存的大义。
白小诺一个人心事重重地走到曾经繁华的街市上,望着已经沉寂下来的临渊城,神情中满是落寞。
她低着头往前走,看到前面出现一双露着脚指头的破靴子,看到一个冒着火星子的大烟斗,她等了等,大爷没有让路的意思,只是冒出来的烟实在呛人,她也没有心情探究,向左边迈出一步给大爷让路。
不料大爷也向左迈出一步,刚刚好堵住了她的前路。
她眼皮动了动,再次向右迈出一步,大爷再次出现在眼前。
她抬起头,望着带着一个破瓜皮帽,留着山羊胡子,两颗门牙还掉了一颗的小老头,问道:“大爷,我脾气可不太好,小心挨揍。”
小老头点点头,说道:“姑娘,确实是脾气不好,你还有别的优点吗?”
再心情不好,也不能拿大爷撒气。
你大爷是无辜的。
她收起了混不吝的表情,诚恳地道歉:“是我多有得罪,请大爷原谅。”
大爷吐出四个字:“孺子可教。”
她以为这事儿都这么算了,大爷却突然抡起大烟斗砰的一声砸在她脑袋上,直砸地她眼冒金星,不知今夕是何夕。
她愤怒了,脸涨的通红,大声地吼道:“你干什么,年龄大就可以随便打人了?”
大爷慢悠悠吐出一口烟儿,说道:“你不服,也可以打我啊。”
你大爷的。
当街打老人?满身是嘴,我也说不清楚。
我才不上当。
她恶狠狠地瞪了大爷一眼,准备走人。
大爷慢条斯理地将大烟斗插在裤腰里,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哀嚎起来:“你这个年轻人,竟然打我一个老人家,真是没有天理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不得好死啊。”
她蹲下来,安静地望着他在地上打滚儿,补充道:“大爷,我很穷的,你就算哭到天黑,我也拿不出一个铜板来。您省点力气吧。”
他立刻收起眼泪,麻利地站起来。
这大爷果然不同凡响。
他又将大烟斗掏出来,送进嘴里砸吧了两下,说道:“我饿了,我要吃饭。你要亲自下厨做给我吃。”
她叹了口气,问道:“大爷,讹人也这么理直气壮吗?”
大爷笑嘻嘻地指着她,说道:“讹你,才这么理直气壮。”
她甘拜下风,说道:“大爷请。”
大爷一路跟着白小诺走进芳华厅,明明看起来像个乞丐,但气势却像个富甲一方的商人。
时不时指点一下,院门口没有气派的麒麟石像,长廊上也没有一步一景的韵致,这里的格局太小了,那里采光不好云云。
一句话总结:十足的小家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