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这一路走的憋屈,才出皇城,这两匹上好的宝马就耐不住了,打鼻响,刨蹄子,跃跃欲试。
元夕不大确定的看着言书:“这可说好了,若是我赢了,你可得真的告诉我。不能耍赖。”
“话别说太早,你先赢了我再说。”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说这话的语气,竟是像这山野一般开阔。
阳光正好,透过山巅特有的雪白云雾,洋洋洒洒的落下来,将所有阴霾,割成了碎片,埋进了泥土里。
言书高骑在马上,昂首挺胸的沐浴在这一片广阔的光明里,志得意满,笑语盈盈。眉梢眼底都是少年特有的张扬。
一如十年前,他带着手下冲进苗寨的模样。
也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身边的言书已经像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元夕:“你好歹大我两岁,这样耍赖真的好吗!”
说罢也不敢再迟疑,双脚一催,赶了上去。
世上男子总是爱骑马多过于乘车的,不仅是因为视野开阔,更是因为那飞驰的速度。
身边的风景不断倒退,像是那些晦气难当的琐事,随着两人的不断奔跑被一一抛到了脑后。
这场一时兴起的比试,元夕总当自己胜券在握。
哪怕言书上马姿势再漂亮,说到底也不过是没有功夫底子的花架子。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认为的,因此哪怕自己分神被抢先了一步,也不怎么着急。
可一段跑下来,他才知道,自己这一回是轻敌了。
没有武功在身是不假,可骑马这种东西其实与功夫也没有多大关系,更多的是在于那种配合还有气场。
而这两种东西,显然,言书是不缺的。
颠簸的马背上,少年恣意张扬,无忧无虑,所思所想大约就是在这当下赢过自己。
而且,他就是这么做的。
这样的言书,对自己来说,亲切而遥远。
追寻他的这些年,关于他的消息,各种各样的都有,说的最多的大约还是这个年轻的阁主,坐拥金山银山,但性子软弱,多情无依。
这样的传闻到了元夕耳里,一度让他觉得自己找错了人。
“驾!”一鞭子抽下,马匹往前窜出好大一步:“玉璃,我改主意了。林公子的事情我不在意了,但若是我赢了,你要告诉我一件旁的事儿。”
说罢,也不等回应,催了马,朝前赶去。
若说在这项比试上,习武的人占了怎样的优势,大约就是他们对于自己身上每一块肌肉的掌控了。
元夕低伏下身子,最大可能的减少阻力,与此同时,调整呼吸,将自己周身的重量平均分布到马背上,虚浮着减少负重。
势力差距不大的马匹,背负的重量越少,跑的自然越快。
很快,两人的距离越变越近。
再往前,就是一片林子。
高低错落的枝丫,为这一场旅途增加了难度。
言书回头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元夕,动了动嘴唇。
跑得太快,风又太大,隐约出口的话语被撞击的七零八落散落一地。
元夕什么都没有听见,却下意识的抬头去看离他们最近的那棵树。
茂密的枝丫是上隐约可见三四个黑衣人,匍匐在上头。
与此同时,一声尖锐的哨音贯穿了他们的耳膜,枯叶中的巨网猛的被拉起,才刚奔跑的骏马被拽到了半空,惊惧万分的嘶鸣。
亏得元夕眼疾手快,才没有让马的主人被一同揪进破网里,挣扎的像是溺水的鱼。
回想起来,他方才喊的那句破破烂烂的话似乎是:“鱼上钩了,收网。”
倒还真的是收网了,也不知他到底是哪一边的。
元夕无奈,少不得要抱怨:“下回,有这样的事,能不能简短些,或者你喊一句救命,效果能更好些。”
天知道,从看清树上有埋伏,到惊觉枯叶下的大网,他是废了多大劲才将自己松散的身体凝聚成了一支箭。
若不是时局不允许,他大约是要跳脚了。
这极大的爆发,使得他背脊腰腹上的肌腱拧到了一处,恨不能齿牙咧嘴的喊疼。
这样别扭的氛围下,躲藏着的黑衣人就这么从天而降,举着手臂长短的砍刀面无表情的将两人团团围住。
一,二,三,四……元夕在心底叹了口气,好在人来的不算多。
“这些人,似乎并不专业啊。”这是实话,眼前的四人虽是占住了四个方位将两人堵住,但也只是如此罢了,站位不好,导致整个阵型漏洞百出,想要逃离,轻而易举。
“瞧见没,东南角那棵长歪了的青松。旁边有个不错的树桩子,等会儿我引着他们往西边挪一挪,你找机会过去。乖乖坐在那里等我。只是有一点,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这里环境复杂,也许不止这点虾兵蟹将。”
嘀嘀咕咕的说着话,元夕又翻了一支银哨子塞到了言书手里:“若是我一个错眼照顾不到。你就拿这个喊我。”
出场声势浩大的刺客,尚且来不及调整好彼此的距离,就看着眼前两个娃娃目中无人的自说自话,哪里还能沉得住气,四下对视之后,气势汹汹的提了刀砍了过去。
这次的伏击,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笔生意。
他们四人原本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结拜兄弟,平日里吃喝嫖赌都在一块儿,又因为会一些拳脚,身手不错,常以侠客自居。
侠客嘛,手里总是不宽松的,为了能够日日潇洒在花街柳巷,难免会有一些劫富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