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这儿是哪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瞧着与刚才那一段石道也没什么差别。
元夕左右看了看,不得其法,开口询问道:“三爷,您这大半夜的带我来这儿,莫不是为了看石头?这可不大像您的做派。难不成,这密室种还套了个密室?”
也许是烛光摇曳,元夕说完这句话后总觉得言书的表情变得有些诡异,要笑不笑的,看的他寒毛倒竖:“你干……”
嘛字还没出口,他就觉着脚下一空,言书手脚并用的扒住了自己直直的往下坠。
元夕叫苦不迭,这还真是个密室,要命的是门朝下开!
这开玩笑不要命的言三爷啊,真当他沉稳了,又出这么一手,简直了!
咒骂的话语被堵在了喉咙口,元夕深吸一口气,反手搂了言书的肩将他好生护住,另空了一只手,将随身带的匕首往墙缝了一插,好险才阻了两人下落的趋势。
借着言书手里的琉璃灯光往下一瞧,汗就下来了,闪着阴森寒光的错骨钢刀横七竖八的交错在那儿,离他们不过寸把距离。
方才,若是他手再慢一些,怕是今日两个人都要交待在这儿了。
绕是他素来胆大惯了,到了这里也有些经不住,恨不能破口大骂,这个言书,真要玩起来还真是比谁都疯。
“哈哈哈哈!”言书挂在元夕身上上,笑得恨不能仰过去:“你……你这表情……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想不到天不怕地不怕的黎元夕还有目瞪口呆的时候。”
也不知是笑得发颤,还是抱的脱力,元夕看着他在自己注视下忽然就松了手,整个人朝着那错骨钢刀直直的坠了上去。
那一刻,元夕的心脏是停顿的。
“玉璃!”破碎的声音从胸腔挤了出来,想也没想就松了手,直直的,入怀的那一刻,他伸手蒙了怀中人的眼,语调轻柔道:“别看。”
预想中皮肉对穿的疼痛并没有来临,两人完好无损的在地上打了个滚,除了沾染了些许灰尘外再没有旁的。
耳边是言书带了调笑的声音:“别看?你想我别看什么?”
到了这一刻,元夕才知道,落地不过是戏弄的开始罢了。
举目四望,哪里还有半点钢刀的痕迹。
言书还在笑:“你刚才那样,我还真以为遇到危险时,你是要舍了命来护我。”
元夕白眼:“你高兴就好。”
言书道:“行了行了不逗你了。”他踢了踢周遭的地板,烛光晃过,隐约可见收敛其中的刀:“这原是刑拘用的一处密室,大大小小的机阔不少,你跟着我,小心些。”
对于机阔,元夕原比言书懂得更多,但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这是言家的地界,方才他戏耍自己的那一遭,就很好的说明了问题,所以,对于这个跟着“自己”的提议,他没有任何异议。
甬道本就幽深,因为黑暗而拉的愈发漫长,元夕耐不住,少不得要开口胡说八道些什么来打发辰光。
“玉璃,你知道的吧,旁的都还好说。但这样黑漆漆的室内,我是真的有些没辙。”元夕道,声音带了笑,却也微微发颤。
虽有些没话找话的嫌疑,却也是实情。那是根植在他记忆深处的恐惧,随着年岁的增长,阅历的增加,正在慢慢好转,但也仅仅是好转罢了。
幼时的记忆,对一个人的影响之大,毋庸置疑。譬如凌战那般充满阳光的童年能成就他那样谎言交织爱恨的童年,造就了他的敏感多思的处事方式。
而自己呢,遇见言书之前,自己拥有的是怎样的回忆?
关于回忆,元夕能想到的,最早的,大约就是藏匿在黑暗中蓄势待发的野兽了。
那不是猫猫狗狗般娇憨的小可爱,而是大自己好几倍的野狗豺狼。
尖利的牙齿,血红的眼睛,暴露在外的锐爪……
人与兽都是饿急了的,那是上位者中你死我亡的游戏。
狭隘的铁笼子外,罩了黑布,身边是野兽腥臭的喘息,能仰仗的除了一把带了倒刺的匕首外再无他物
元夕深吸一口气,如常笑了笑,仿佛什么都没有想起那般。
听他这样抱怨,言书不由道:“我总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却不想还是怕黑啊。”
嘴上厉害不饶人,步子却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手里的灯也微微侧了边。
元夕不服:“这就是胡说了,我几时怕过黑。只是讨厌这样黑戳戳又狭窄的屋子罢了。”
说着,又超前赶了几步,差点没踩到言书的袍子。
也许是更靠近地下,泥土混合着经年的血腥水汽,味道甚是怪异,绕是元夕这般见过世面的也忍不住皱眉。
“这都是什么味儿啊,玉璃,我看这儿不像是刑讯室,倒有几分像是藏尸阁。”
这话说的难听,却有几分贴切,这儿沉浸的就像是一股长年累月的死气,荡涤的湖水都激不起一丝涟漪。
言书无奈道:“怕黑呢就不要一直胡说八道的联想,若是真被你想出个什么来,难不成你还要上演一出夺路而逃的戏码不成?”
元夕不满:“都说了,老子不是怕黑,更不是怕鬼。就是年纪大了,气有些不顺。”
“年纪大?”言书上下打量了一番,敷衍道:“嗯,是年纪大。行了,别胡说八道的惹我分心,若是害你被射个对穿,你岂不要恨死我。”
元夕嘿嘿两声,还真的老老实实的闭了嘴,乖乖的跟着走了。
随着两人的深入,那股奇怪的味道越发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