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许渐吉的本意就是拿捏着时机敲诈元夕一番,可也不像言书说的那样真心想取元夕性命,只是自己要求提的突然,元夕答应的也突然,所以一时没有找到趁手的器皿,这才递了这么个瓦瓮过去,落在旁人眼里自然就成了不怀好意。
再加上最近他本性暴露太过,油嘴滑舌的半点不像个正经人,也难怪言书有此猜测了。
许渐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将握着罐子的手往里缩了缩:“我要这血也是为了给主子研制中和的法子,自然是多多益善,毕竟他这血稀罕的很,内里药物又复杂万分,一时半刻是不能即有的。嗯,当然了,这个,咱们也可以从长计议……”
“不必。”在许渐吉说这血是为了研制中和的方案时,心内就有了决断,还是那把匕首,二话不说的破了手心,鲜血喷涌而出:“不过是些血罢了,你若有用就拿去,只一点,要是我把血给了你你还没有法子根治,依我的性子,你知道结果的。”
自然是知道的……
许渐吉后悔的狠了,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脖颈,当初那根情丝绕脖的触觉还清晰无比。
“那个……血这样的东西,新鲜的最好,够了够了。”许渐吉不敢再作妖,眼看着罐子底层被铺满,急急的拿针封住了他的伤口,止住了血。
唯恐行动的不够快表达不了诚意,甚至还添上了三分谄媚的笑容。
言书:“……”
不论如何,许渐吉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又瞧了八卦热闹,心满意足之余也没有再留的道理,抱着罐子屁颠颠的走了。
徒留下言书元夕,面面相觑。
元夕自觉有错,看着言书分外苍白的脸,难免有些局促:“这个许渐吉,如今性子倒是越发跳脱了,话里话外也没个轻重,囫囵个的听下来,也辨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玉璃,你自己动动,可觉得如何?”
如何?言书无奈,除却体乏无力外,确实并不觉得如何。
体寒之类的,那是陈年旧疾,若是遇着天气陡然变凉这样的情况,发热也是难免。
这许渐吉的话也不过一半一半,早前自己能一路支持着走到这儿,很大的原因是元夕的奇血起了作用,如今病恹恹的,或者也有相冲的理由,但觉不只是因为这个。
至于身体如何?眼下已然是这个局面了,若是此刻自己说了实话,按着元夕的脾气,那许大夫怕是要吃苦头了。
好在,他也不贪,不过取了个罐子底,言书帮着圆谎也好歹心安理得些。
“辛苦你了。”不顾如何,先夸两句总是没错的:“我养了这几日,倒是觉得好多了。许大夫也是心急,你别往心里去。”
虽是诓骗,可也确实是为了自己,所以啊元夕,你宽宏大量,只当被狗咬了一口,大人不记小人过,如何?
元夕难得乖巧,低着头喃喃道:“我自然不能也没有资格往心里去。原是我自作主张喂了你血,仗的不过是东拼西凑的知识,却不想差点害了你,好在许大夫手段不差,否则……否则……”
“没事没事。”言书忙不迭的打断他的愧疚,哄道:“你也听到了,这事儿最后还是要落在你身上,说到底我还要谢谢你呢。”
许渐吉到底不是丧心病狂,临走时候还算体贴的给元夕包扎了伤口。
素白的纱布,隐隐渗透出点点血色,光是瞧着就能够感知那样疼痛。
言书不忍再看,少不得扯开话题,另谈正事:“如今暮雨已经跟着李集一道开始去收集祁国背地里的消息,墨轻骑那里也可开始动作了。”
祁国即是靖朝宿敌,七宝阁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借着生意的名头,在这儿埋了不少暗桩,虽然前一阵子两国交战,损了不少站点,可七宝阁也不只是商贾一路而已。
况且如今驿站重开,靖朝在祁国的商会也在逐步完善,想要把网织密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元夕不懂言书扭转话题的用意,正儿八经的点了点头道:“李集使阴招行,探查却还差些火候,如今又有暮雨在旁辖制,这进展怕是不易。更何况,有些东西也不需要现查,走个形式而已。倒是秦叔那边,还更需要人手些。”
向安之死,尚且没有弄明白,按着言书的意思大约在找到尸首之前都不能盖棺定论。
如今又有了驿站这一茬需要秦敛主持,自古分身乏术,说的不正是这个情况吗。
言书也想到这儿了:“如今老一辈的人,我身边也只剩了一个秦叔,不论如何都是要好好护着的,那些个颠簸的事儿就不要叫他去了。至于驿站,他也是个坐不住的性子,暂且还是惯着吧,左右我现在也腾不出人手来。”
说来这也是如今七宝阁的短板了,那些个账目上头的人都在明处,在清洗的时候十个中能留一个已是侥幸,更不用说堂而皇之的带出来了。
言书叹了口气道:“如今这局面,打架的人一抓一大把,领头的却是再难找出来了。比如你吧,要杀人要放火要暗查,自然都是得心应手的,可要是管账……”
一双眼上下打量,若有所思的模样叫人恨不得一口咬上去。
“玉璃,你怎么回事?那双眼往哪儿瞧呢?怎么,按你这意思,我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蛮人不成?还看?还笑?唉,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方才许渐吉提着罐子要放他血的时候,也不见他起这样大的脾气,如今言书不过是意有所指的讲了句实话,倒像是捅了老虎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