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坦荡又自然,仿佛本就应该是这样。
两人一起离开靖朝,去祁国把该了的事儿了了,然后再一起游山玩水,不论干什么都在一处。
仿佛那是一种天经地义的生活。
言书低了头,也不知是该笑还是如何,半晌才道:“元夕,你转过去。”
“嗯?”莫名其妙的命令叫人摸不着头脑,可那一位还是乖乖的转了过去,道:“做什么?”
与言书的清瘦不同,元夕的身形虽是修长,穿着衣服的时候看起来也瘦,可有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筋骨感觉,虽不至于经络迭起,可也能看出那种活力和朝气。
言书上前,撩起了他垂在脑后的头发,一朵鲜红的彼岸花毫无遮掩的出现在了眼前。
言书伸手,触了触那抹红色,像是在碰一道无法愈合刻在心头的伤疤,小心翼翼,满含歉意:“疼吗……”
“早疼过了?”元夕漫不经心,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并没什么必要,说到这儿似又觉得好笑,不由道:“你这个人啊,当时说的有多冷酷,内里就有多愧疚。心狠手辣是你,曲转柔情也是你。”
一个人,双面色,偏偏不叫人觉得难解,仿佛只有这般矛盾才是真正的言玉璃。
元夕继续道:“比如对我,还有你二哥言怀谨。你拿言家满副身家换他一个前程也就罢了,偏还要努力找了理由,来说服他接受这份心意。不显山不漏水的,把一家老小都安排了。当初你这样大张旗鼓的惩治了那些个老人,我想有一大半原因是为了他吧?”
元夕想到倒首饕醭聊歉瞿Q就觉得很好笑。
中原这些人,惯会装模作样,有的人明明良善却最专爱作出那与虎谋皮的样子,而有的人满心算计,偏生又是一副无辜仁慈的嘴脸。
言书收了手,重又坐回了位置上,淡定从容的去拿放在桌上的枫露茶,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也爱上了这个味道。
手还没够到,元夕就开口道:“这个点还喝茶,等会儿睡不睡了。”
白玉一般的手毫无阻碍的接了那盏茶,怡然自得的品了一口,道:“左右今晚是不得睡了,与其萎靡不若再精神些,更不显累。”
也是,有那么多事堆在心口,换了谁都睡不着,更何况这个心思细腻的娇公子。
元夕笑了笑,重又转回来与言书面对面道:“即是睡不着,不如我带着你翻墙头,你看如何?”
听着话倒像是征求意见的意思,可也不等人答应,元夕就开始动作了,眼不见手的过来拉扯。
言书原是坐着,手里还端了茶,也不知怎么的,一阵天旋地转后就莫名上了房顶,茶也到了元夕手中,等他坐稳了才重塞回了手中,竟是一滴也没洒。
好在,他也是个处变不惊的性子,笑了笑也就过去了。
言家的屋子建的很高,又临着湖,虽是夏夜,夜风过来总有几丝凉意,元夕不敢冒失,又下去拣了一件轻薄的棉纱毯子,才算老老实实的靠着言书坐下。
“怎么样,偶尔上来一回,是不是觉得风景很有几分别样的好看?”
多少个夜晚,言书在屋里对账核算,或者愁眉苦脸,他就在外头赏夜看花,与月对饮。
人就是很奇怪,明明看着是高高在上的主子,但很多时候却远不如底下一个“仆从”过的随心惬意。
元夕嗜糖,做到这样清朗的地方也不忘将麦芽糖的盒子带上来,此刻嘴里抿了一颗,话也说的含糊不清。
言书笑道:“有时候,我还真羡慕你。”
足够聪慧却又单纯如斯,重重磨难重重过,一道道坎下来,还能留着一颗赤子之心。
元夕明了,道:“你那哪儿是羡慕啊,不过就是觉得我傻罢了。”
傻便傻吧,想法少一些,人也自在些。
院子里的合欢已经被移了出去,本该空落落的地界上早已被楚晋填上了一颗梧桐,也不知是从哪儿移来的,两三人才能合抱过来的样子,倒是像一颗百年老树,刨根移土的定然也要费不少功夫。
元夕目光不错的落在上头,道:“你既要走了,那些人改如何?”
他说的自是楚晋和秦敛。
“如今小皇帝对你不善,对言家也存了忌讳,便是你用计跟着他讨了赦令,难道能抱言家一辈子?”
谢韵其人,在元夕这儿实在没有留下什么好映象,单说他暗算言书这一条,就足够叫人反感了。
“楚伯年纪大了,又拖家带口的。在府里这么些年又尽心尽力,其实当时父亲在时,就有意脱了他的奴籍,或从商全凭自愿,只他心实,这也不放心那也不放心,才熬到了现在。如今,倒正好趁着这机会,放了他出去,也不拘在皇城还是在何处,好好养老也就是了。”
楚晋在言家这些年,从来就是个认死理的,当初父亲把主事的位置给了自己,他便一心一意的只认自己做了主子,如今!要换了言闵,虽也是从小一处疼大的,但心里存了结也就不便服侍了。
另一宗,言闵独自开府也有些日子了,除了府里带出去的几个贴身小厮,自然也提了管家主事上去,若是两府并了,无论是叫谁低这一头怕都是不妥。
“至于秦叔,本就孤身一人,当初苦恋一个傅堂主,虚耗了所有热情。如今守着七宝阁也算有个寄托。再者说了,七宝阁虽是元气大损,可架子却留的极大,若是辞了秦叔,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人替去,二哥怕也不好打理。”
元夕道:“秦叔自然